只一耽搁,就感觉到有铁钳子一样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脚踝,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拎出了车。
但刘璃慢慢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这确实是在大货车的车厢里。
孙威将额灯取下放在车厢的地上。
明亮的灯晃得刘璃睁不开眼睛,但她尝试想自救。
“孙威,欠医药费而已,”刘璃说,“你不还医院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没必要绑架我们急诊医生。”
“而且,急诊中心的医生都很穷,眼科和口腔科最富裕。”
“我也不想这样,”孙威说,“我做完正事,本来是想回医院把欠的费用交掉的,恰好听到胡医生说你们下班要去警局。”
“这是正常的流程,”刘璃说,“警方需要我们配合还原车祸现场……”
“刘医生,”孙威说,“胡医生昏迷之前说的还蛮清楚的。”
刘璃没再说话了。
车厢里很沉默,刘璃听不到外边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就听到孙威沙哑的声音说:“我挖了一个坑,坑里我放进去一个人,然后我把土填回坑里。”
“我没有一锄头杀死这个人,他死于泥巴盖住嘴巴鼻子不能呼吸,你说,我该判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
刘璃没说话。
“我觉得我没罪,我只是在做一个农民该做的事。”
刘璃还是没说话。
“农民就该种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坏人收获好人。”
孙威在她不远处的车厢里正在做什么,一边说,一边做,但刘璃看不清楚。
“我妈说,玩泥巴是不对的。”刘璃轻声说,“你应该玩石灰粉。”
孙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爸玩过磷,玩过硝石,还玩过酒精。”刘璃说。
“他玩得怎么样?”孙威问。
“玩脱了,肝癌。”刘璃说,“其实这些手段都落了下乘。”
“你怎么知道我偷走了病历?”孙威问,“你怎么看出林场那里有问题。”
“因为我花了很多年,专门研究怎么让别人死得不知不觉。”刘璃说,“很有钱就搞房产建筑,有点钱就搞狼狗养殖,没钱就养猪。”
轮到孙威不说话了。
刘璃也停了下来。
沉默只过了一会,孙威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完成。”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走到刘璃身边:“现在,我不能让你和这位胡医生去警局配合调查,你得配合我。”
“不然,你死,他死,我也死。”
他将什么东西绑在刘璃的腰间,沙哑的说:“我自己做的,不好看,但管用。”
刘璃闻到了硝烟的味道,盲猜这大概是个土法炸弹。
“我跟你的往事毫不相干,”刘璃说,“报仇不该祸及无辜。”
“刘医生,得罪了。”
他费力的从黑暗中拖着某物靠近刘璃,就放在刘璃的脚边,是昏迷不醒的胡医生。
刘璃看到了在光亮中从他鼻端喷出来的白气。
他的生命体征是平稳的。
刘璃眼睁睁的看着胡医生的外套被解开,孙威在他的腰间也绑上了黑乎乎的东西。
然后,孙威将胡医生拖了下去,不久之后,他上车,对刘璃说,“我还要去杀一个人,你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