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玄霄冷峻的脸上,像冰面起了裂痕,空茫茫中又带着复杂的情绪,望向我的眼神也愈发晦涩难辨。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声调是我从未听过的嘶哑。
我心里蓦地一凉,他该不会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是啊,从我问他自己会不会怀孕开始,他的语气和态度都是笃定我不会生下他的孩子。
真的是我怀不上,还是他不愿呢?
天上地下,有多少人和妖愿意为他玉京子大人生孩子,我又哪里排的上号!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对吧?”我咬了咬牙,眼眶酸涩起来,故意赌气道,“没关系!医生说了,现在孩子才六周,趁着小好打掉,对母亲的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剩下的话被封在口中,冷玄霄以手攫住我的下颚,力道大的足以能把我的颌骨捏碎,疼得我说不出一个字。
我从他那双冷冽的眸子里寻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愠怒,他死死地盯着我,阴鸷道,“沈云舒,你如果敢把我的孩子打掉,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从我们两个定情之后,我已经有段日子没听过他对我说起这种狠厉的字眼,再加上我的下颌骨像被他生生捏碎般痛楚难耐,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呜咽道,“谁说我要把孩子打掉了,那是我的骨肉,我比谁都心疼!你快松手,痛死我了……”
冷玄霄手上的力道轻了几分,又狐疑地审视了我半晌,才松开我的下颚冰冷说道,“你不想打,那你刚才为何要说那种话?”
“我以为是你不想要!”我揉着已经起红印的下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骗我说什么只有巴族的女人才能怀蛇胎,我连避孕措施都没做,你又是那样一副表情,我当然以为你不想要了!”
他怔了怔,深如秋潭的眸子里漂浮着几丝无奈,“我没有骗你,的确只有巴族的后裔才能怀上蛇胎,我怎么会知道你体内恰好留着巴族的血!”
我惊愕住,原来他真的不是骗我!
“你不是说巴族早就消失了吗?那到底我的父亲是巴族人,还是母亲是巴族人啊?”我困惑地问他。
“巴族血统随母,一定是你的母亲。”冷玄霄思忖道。
母亲?
我想到我妈妈墓里挖出来的蛇蜕,不禁汗毛抖擞,难道我妈妈真的是消失已久的巴族后裔?
冷玄霄没有让我想太多,扶着我到沙发坐下,骨节分明的手附在我的小腹上,隔着衣服轻柔摩挲,似在感受我肚子里跟豆芽菜一般大小的孩子。
他的神情无比专注,就连凛冽的眸子都似一潭刚化开的春水,唇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音量低的生怕会吓到孩子一样,“医生怎么说,它健康吗?”
我看出他是真的喜欢我肚子里的豆芽菜,粲然笑道,“健康,医生说它……”
话还没说完,我陡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
冷玄霄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中,视线仍停留在我的小腹上,语气未变,“说什么?”
“冷玄霄,你说,我是会生下来一个人,还是……一条蛇啊?”我的声调变得尖锐起来,尾音带着深深地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