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雨霏霏,将山川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官道上,一车队缓缓行来,那马车摇晃的帘幕上,写着一个偌大的“刘”字。
马车自然是风雨不进,但可就苦了跟在后面的那些家丁们了,虽然有蓑衣和箬笠,但长时间赶路,还是免不了湿了衣服。
甚是难受。
“哎,还有多久到驿站啊,冷死俺了。”有人抱怨道。
“还远着呢,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这个天气还赶路,哎,快点到驿站吧,烤烤火,不然我这身子算是要废了。”
“敢编排老爷,不要命了!”人群中,龚叔扯了扯那人的蓑衣。
可那人却是转过头来笑笑,道:“老龚你慌啥,咱们大人可不会因为这些怪罪我们。”
“可是……”龚叔想要反驳,但仔细想想,自家老爷的确如此,从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去找家丁们的麻烦。
摊上这样一位老爷,不得不说是件幸运的事。
龚叔叹了口气,回头问道:“秋梧啊,冷不冷。”
跟在身后的秋梧摇了摇头,双手躲在蓑衣里,握住了匕首。
此时,在官道两旁的林木中,潜伏着一个又一个的身影。
林间忽然响起一声黄鹂的叫声。
“二当家的,大当家已经带人绕到后面去了,啧啧,这么多家丁,一个肥羊啊。”林木中,一人抬起了头,轻声说道。
雨水打在前面的枯叶上,碎裂开来。
“叫弟兄们悠着点,看见那前面几个人没,都是练家子,说不得是高手。”另一个身影也抬起了头,声音冷静。
“嗯,弟兄们都等着呢,咱灭云寨七八十个弟兄,还能怕了四五个练家子不成?”
他们是盘踞在附近的土匪山贼,本来往日里是不会来这官道上的,但奈何最近世道实在艰辛,那些路过的流民身上再无油水可榨。
所以灭云寨几个当家的一合计,觉得富贵还是要在险中求。
这乱世,就不信朝廷会闲的派兵来围剿他们,若真来围剿,大不了就收拾盘缠跑路,反正这山贼,去哪里不是当?
话音刚落,林间忽然又响起一声“布谷”。
这是专属于黑云寨的暗号。
第一声黄鹂是询问,我们准备好了,你们准备好没有。
第二声布谷是再说,兄弟们,准备动手了。
刹那间,三四十个人从密林中涌出,钢刀沾染雨水,绽放出冷冷寒光。
“有敌袭!”为首的几个武师立刻鸣警,却发现背后的官道上十几匹马奔腾而来,马背上坐着的,不是山贼又能是什么?
只见为首的那个身高八尺,络腮胡,手持一把关刀,喝道:“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嗯?”马车中,传来了一声轻哼。
刘府的外事管家也是赶紧走了出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也不知是在擦雨还是在擦汗。
“各位爷各位爷,有话好好说,这里是两百两银子,各位爷拿去吃酒,还请高抬贵手。”
说着,便从袖中抽出了一张银票。
这银票用的纸是经过特殊工艺制造,淋浴不坏,故而就算湿了也不打紧。
可灭云寨大当家却是冷哼了一声,道:“二百两,打发叫花子呢,我黑云寨这七八十个兄弟,不得拿个七八千两银子,兄弟们说对不对?”
瞬间,那群山贼便躁动了起来。
“大哥说的对!”
“大哥威武!”
“交出银子!”
刘府的外事管家却急了。
七八千两银子,这不是坑人吗,别说是刘府了,就算是三品大员家里,一次性拿出七八千两银子都够呛。
“怎么,拿不出来?”那山贼坐在马背上,冷冷出声。
一把关刀挥舞,煞是威武。
外事管家只好苦笑着说道:“各位爷,咱做的也是小本买卖,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哟。”
“嗯,那阁下这意思,是看不起我灭云寨咯?”大当家的微微弯身,戏谑道:“那兄弟们大开杀戒,就别怪我等我等无情了。”
这群山贼脑袋别裤腰带上,几乎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