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意思是,姐姐太想自己,希望将自己也带进城里。
姐姐的公公婆婆自然不反对,少了张嘴,家里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朱红也期待着,期待着与姐姐见面。
但到了朔州城,等待她的却是另一个地狱。
父亲带她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宅子前,说是姐姐开的铺子。
然而,当朱红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时,迎接她的并不是姐姐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具冰冷的女尸。
朱红愣在原地,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那具女尸,姐姐,穿着那件鲜红的嫁衣,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朱红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但回应她的只有空旷宅子中的回声。
父亲突然变了脸色,凶狠地扑向朱红,想将她制服。
“你姐姐也是个夯祸,你姐姐也是个夯祸,就算是嫁给一个死人,又有什么不好,从此就是黄家的人,当黄家的人有什么不好。”
朱红虽然惊慌,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挣扎。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凄苦的命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和姐姐。
朱红不知道怎么就挣脱了父亲,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跑出了京城,跑出了这个魔窟。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姐姐,你在天之灵,会保佑小红的吧。”
可朱红还是被黄家的家丁找到,开始了追逐。
“老大,都死了。”
阴极真神返回,刚刚他去查看了那些家丁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死的透彻。
至于朱春的尸体,已经被彻底镇压,此时安安静静趴在苏镜背上。
“这女孩怎么办?”阴极真神问道。
女孩不过十六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却可以想象,经历了怎么样的苦难。
命运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苏镜低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躺在地上的朱红缓缓睁开眼:“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苏镜叹了口气,问道:“你和朱春,是什么关系?”
“姐姐?”朱红有些疑惑,她的思绪还没完全从刚才如梦的回忆中缓过来。
“原来是姐妹,那就说得通了。”
苏镜看着面前的女孩,扶了扶身后的女尸:“既然是朱春的妹妹,那就跟我一起,送她最后一程吧。”
朱红起初并没有明白苏镜的意思。
但当她又看向那个狰狞恐怖的女尸的时候,却感觉分外熟悉。
那种熟悉来自于血脉,来自于日日夜夜的相处,来自……一种情感上的羁绊。
朱红缓缓起身,近乎呢喃着:“姐姐?是姐姐?”
忽然,女孩就大声哭了起来,跌撞地抱住被水泡的有些肿大的女尸。
哭声响彻山野,像是时代的悲鸣。
人在时代洪流面前不过一缕细沙,任何一个波浪,都会粉身碎骨。
但我们总是不想当细沙的,我们总会在绝境的时候大声斥责不公的命运,去反抗,去追寻肉体或是心灵的自由。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走吧。”苏镜拍了拍朱红的肩膀。
就算是讲了这么多,终究无法做到漠然和无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