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御书房的大门,楚修文二话没说跪倒在地,向玄宗请罪道。
“罪臣楚修文见过陛下。”
“爱卿何罪之有?”
“因罪臣的疏忽,轻视了敌人的手段,以至于三位副指挥使魂断青州,护龙卫损失重大,罪臣万死难辞其咎。”
听着这近乎公式化的请罪话语,深谙平衡之道的玄宗如往常一般递上了台阶。
“胜败乃兵家常事,贼寇狡诈,手段阴险毒辣,非爱卿之过也,爱卿快快请起。”
见玄宗一脸平静且没有要追究自己责任的意思,楚修文忙拜倒在地。
“臣谢过陛下恩典。”
已经执掌天下三十余年的玄宗象征性的安抚了楚修文几句,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护龙卫送来的密报称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刺客只是个年轻的少年,消息可否属实?”
“启禀陛下,臣三日前同墨影楼楼主在城内的日月湖见了一面,据其所言,刺客无名的年岁并不大。”
“哦?墨影楼楼主?”
“还望陛下知晓,臣早年游历江湖之时,曾意外同墨影楼楼主结识,相互之间以兄弟相称,多少有些许情谊。”
对于江湖的弯弯绕绕有一定了解的玄宗并没有因此指责自己的心腹,反倒是继续追问道。
“也就是说,这个不知因何原因刺杀张相的刺客确实天赋卓绝,有妖孽之姿?”
仔细的揣摩了一下玄宗的心思,深谙君心的楚修文开口道。
“臣未曾亲眼见过贼子,不敢妄加揣测,但就现有的情报来看。此僚气势已成,给他足够的时间,极可能成为我大余第五位陆地神仙。”
“关于他的养母,你可有什么消息?”
“贼子养母名君婉,在青州城外经营一家酒馆足有十年之久,亦是墨影楼排名第十的墨影刺客。
其实力应是不足以与其身份相配,疑似为刺客无名所安排,方被列入墨影刺客之列。”
“倒是个重情重义之徒,不似个杀手。”
见玄宗对无名似有欣赏之意,楚修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陛下,贼子虽有绝世之姿,然其公然刺杀丞相,葬送我上千护龙卫同袍,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绝非是可以招揽之徒啊!
我等应趁其羽翼尚未丰满,早日将其铲除才是,如若不然,日后必成我大余的心腹大患啊!”
对于楚修文的劝谏,玄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出了张圣旨,抛至楚修文面前。
“父皇晚年时颁布的圣旨,朕的皇叔,当时的越王意图谋反,在张相的多次劝谏下,父皇下诏夺其封号,收回其封地,流放至西疆。
后越王不堪受辱,自缢于家中,越王妃亦随其而去,吊死于房梁之上。而越王有一女,名君婉意,后不知所踪。”
听着玄宗所提及的皇家秘事,一旁的楚修文心中满是骇然。
“陛下的意思是……”
玄宗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拿起了桌上的念珠,把玩了起来。
良久,声音才再次响起。
“如若朕的猜测不错,这位君婉,便是朕那失踪了三十余年的堂妹。不得不说,她倒是养了个好儿子,真不愧是我皇室中人。
而当年的越王谋反,或许确有其事,但更可能是张相为了实行他的改革,选择拿越王开刀。
你也知道的,张相此人虽为国为民,但行事手段极其偏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倘若朕猜的不错,当年的越王怕是和其意见相左,中了张相的算计。”
见玄宗所谈之事愈发隐秘,已是涉及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深谙为臣之道的楚修文忙拜倒在地。
“臣惶恐,微臣实在不敢妄议先皇同张相的谋划,还望陛下谅解。”
对于楚修文的逃避,玄宗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并不重要了,张相也已成了死人,恩怨已了。相较于这些,一名属于我大余的陆地神仙显然更加重要。
能做丞相的人有不少,想做丞相的更是数不胜数,而陆地神仙,我大余却只有魏大伴一人。
且相较于另外三位,大伴终归失了几分对大道的追求,实力弱上几分,过于依赖我朝廷的气运。
近些年来,红莲妖党四处作乱,裹挟了无数流民,势力颇为庞大。
江湖之中亦时有乱象,自西边而来的圣火魔教在江湖掀起了腥风血雨。
且这些年来,天灾频发,气候愈发严寒。
种种迹象皆有几分预言中乱世将至的意味。
值此之际,我大余急需一位能够镇压一切反叛势力的陆地神仙。
朕还能撑上十余年,有朕在,大余乱不了。
但十余年后,朕百年去见列祖列宗之际,却是需要这么一位能够压服四方的陆地神仙。”
“陛下,我大余天下太平,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岂有乱世之象?臣等亦会全力辅佐太子,定保大余万世之太平。”
“行了,不必再说这些了,局势如何朕心里清楚。
此事朕会让魏大伴亲自去处理,若确有可行之机,朕会帮越王平反。
届时朕希望你们你们护龙卫安排好张承安的罪名,处理好可能出现的一切问题。”
只一瞬,楚修文便明白了玄宗话里的意思,争取拉拢无名,放弃为张相寻仇,同时让护龙卫背上诬陷张相一事的骂名。
在内心煎熬了一会后,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的楚修文苦涩的点了点头。
“臣领旨。”
“记住,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大余的江山社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