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水灾,那大水仿若失控的猛兽,汹涌澎湃,来来回回肆虐了整整三天,浑浊的浪涛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层又一层地冲击着高楼大厦,直至12楼以下,才像是耗尽了所有蛮劲,停止了那可怖的倒灌。起初,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冲击得六神无主,每一道水浪拍击墙壁的声响,都如同砸在心头的重锤,让惶恐如影随形。但在漫长的煎熬里,他们也不得不强撑着,从最初的惊惶失措,渐渐去适应这被水围困的绝境。
可谁也没料到,更惊悚的一幕接踵而至。一具具此前溺亡于水底的尸体,仿若被神秘的力量托举,时不时从水面冒出,肿胀得不像话的身躯,像是被恶意吹起的气球,顶着鼓鼓囊囊、仿佛随时会爆开的大肚子,五官因浸泡而浮肿扭曲,眉眼口鼻夸张地拉扯着,乍一看,犹如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着实吓得人寒毛直竖。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水里的动静再度绷紧大家的神经,只见几头鲨鱼鬼魅般穿梭而来,那锋锐如刀的利齿,寒光一闪,便狠狠咬住一具尸体,粗壮的鱼尾用力一摆,瞬间拖入幽深黑暗的水底,只余下一圈圈浑浊的涟漪。紧接着,巨大的八爪鱼也张牙舞爪地登场,腕足肆意伸展,毫不客气地卷走两三只尸体,吸盘吸附间,似是发出诡异的“滋滋”声,偶尔还有断裂的残肢,裹挟着血水,被无情地从水里抛出,“啪嗒”一声砸在漂浮的杂物上。这般血腥又阴森的场景,让许多人肠胃一阵翻江倒海,“哇”地呕吐出来,头皮更是阵阵发麻,对水的恐惧,已然上升到了一个深入骨髓的新层次。
万幸的是,天下一和别墅区依傍着一座小山峰拔地而建,地势优势宛如一道坚固的天然屏障,直至海水倒灌结束,也没有让雨水冲破家门,守住了这片暂时的“安宁之地”。只是周边受灾严重,好多民众或是自行摸索着逃离险境,或是被救援队争分夺秒地接送到了这片区域。一时间,别墅区周边嘈杂鼎沸,有孩子受惊后的尖声哭叫,像锐利的哨音划破空气;有大人丢失亲人后悲痛欲绝的鬼哭狼嚎,声声泣诉着命运的不公;更有那心怀不轨之人,趁着混乱,偷鸡摸狗,人发现后便是一阵咒骂叫嚷,有人在角落里翻找着还能用上的物资,被互推搡着,场面混乱至极,还有一些人瘫坐在地,哭爹喊娘地埋怨老天无眼,为何降下这般灾祸。也有人神神秘秘的烧香拜佛祈祷真神拯救。
群魔乱舞,宛如百鬼游街。
傍晚时分,暖橙色的余晖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这片狼藉之地,似是想给人们带来一丝慰藉。政府的救济粮,承载着希望,通过船只沿着水路破浪而来,一袋袋沉甸甸地卸在岸边,或是从空中由直升机精准空投进区域。别墅区的人,平日里习惯了优渥生活,再加上有一些存粮,自持身份,端着架子,起初并未出去争抢这救命物资。但是谁也没有烂好心现在就伸出援手帮忙的,自然而然的就生成了两个不相干的群体。这两人自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第四天,连日来的饥饿,困乏,惊惧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年岁还小的孩子,开始发烧起来。在和别墅区的人多次求讨无果之后,别墅区靠近前端的位置,很快就被一群暴力分子和疲惫不堪的灾民围住。那些灾民衣衫褴褛、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急切,有些可怜的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只想寻个安稳干燥之所,暂避风雨;而暴力分子则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手持棍棒,叫嚷着要闯进别墅休息。别墅区的安保人员自然严阵以待,双方对峙着,言语间火星四溅,没几句便彻底失控,推搡演变成拳脚相加,棍棒挥舞间,有人受伤倒地、痛苦呻吟,呼喊声与哭号声再次交织,打破了这暮色中的短暂平静,也让本就艰难的灾后时光,愈发显得前路迷茫、危机四伏。
夜色渐浓,混乱却还在持续发酵,别墅区灯火通明,可那明亮的灯光下,是一颗颗惶恐不安的心;外面的灾民们,在黑暗中瑟缩着,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似遥不可及的“避风港”,满心无奈与绝望,只盼着这场噩梦能早日终结,生活能重回正轨。
在这看似平常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日子里,阴霾如厚重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可大多数人依旧懵懂,没意识到这是真正末世的开端。那些和前头别墅发生冲突的人,手里虽攥着救命的药和食物,却害怕日后警察来一场所谓的“清算”,仿佛那是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于是,在别墅主人和保安的恐吓之下,见好就收,一个个又像受惊的鹌鹑般,退回到简陋的临时帐篷里,缩在那方寸之地,在昏暗与不安中默默等待,可究竟等待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几天后看着依然没有滑落的水位线还有层出不穷的海中生物,起初那股因拿到物资与药品而生出的窃喜,很快就被无端的恐慌取代。好像政府也有几天没送来物资了呢,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惊惶与犹疑,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别墅区又酝酿我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李兰正的别墅,坐落在别墅区最里边,宛如遗世独立的神秘堡垒。那精心布置的防护法阵,闪烁着幽微且诡谲的光,如同古老秘术编织的纱幕,让别墅彻底隐身在众人视野之中。外面世界的慌乱喧嚣,到了这儿,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给隔绝了,一切还算是正常,起码表面上风平浪静。
李兰正站在别墅窗边,透过那特制的单向玻璃,冷眼瞧着外面的乱象。他身形高大挺拔,脸上线条刚硬,薄唇紧抿,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本就不是什么烂好心的慈善家,在这末世初临之际,更没打算去救死扶伤。
在有人再次提出将部分食物拿出去送给落难的人的时候,李兰正依旧冰冷的不同意。
“哼,自身都难保的时候,那些不相干的人,与我何干?”他低声自语,语气冷漠得如同这别墅外骤降的气温。
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太久。这天午后,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别墅外的死寂。李兰正警觉地抬眸,透过监控画面,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血污的年轻女孩正踉跄着朝别墅方向奔来,身后还跟着三两只身形扭曲、模样可怖的丧尸的生物,它们嘶吼着,手脚以怪异的姿势摆动,速度却快得惊人。女孩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追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好似有意般直直望向别墅所在之处,那目光似是穿透了隐身的法阵,要将李兰正拽出去一般。
李兰正皱了皱眉,手不自觉地握紧窗台,内心泛起一丝波澜,那些丧尸明显的露出层层叠叠锋利牙齿,满嘴绿色的口涎捶地三尺。
那女生匆忙逃命中,被路边一块小石头绊倒在地,眼看就要命丧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