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天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忙道:“清闲真人误会了,我们青墟宫绝无争夺贵门高徒之意,顾清日后飞升,那也是云中居的弟子,所遗仙物我宫一物也不会妄取,皆归贵派所有。”
清闲真人嘿了一声,道:“云中居不过是化外荒凉之所,灵浅福薄,消受不了这许多仙物。至于与青墟的盟约,以后再议吧!”
虚天吃了一惊,与虚罔对望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虚天才勉强笑道:“清闲真人……这……这是从何说起?顾清是曾与道德宗的纪若尘有过婚约,但一来她与吟风的因果乃是前世天定,二来又尚未完婚,又有何妨?何况无须贫道说明,真人想必也知道道德宗已是众矢之的,风雨飘摇。别看他千年道统,但大厦如倾,不过片刻功夫而已。这其中关节,清闲真人可想好了?”
清闲真人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回道:“你说的什么天道轮回,因果机缘太过深奥难测,俺金山这种乡下人看的只是眼前,只知道答应别人的事就该做到。可惜俺无德无能,只能管得了自己,什么天人之资啊,什么谪仙下凡啊,俺还有这个自知之明,不敢去插手他们的事。就这样吧!”
说罢,清闲真人长身而起,袍袖一拂,示意送客。
虚天与虚罔相顾愕然。虚罔仰天思索,片刻后忽然叹息一声。
虚天则向清闲真人道:“真人何必如此匆忙决定?”
清闲真人并不理他,转身回里间去了。
虚天面色一沉,冷声喝道:“清闲真人!飞升还有天劫这一关在,而谪仙只要修为到了,自会回返仙界,这当中的分别,清闲真人不可不知!莫怪虚天没有有言在先,云中居究竟站在哪一边,还请清闲真人三思!”
他一声喝罢,里间的门纹丝不动。此时碎金阁阁门打开,曾经引路的云中居弟子又走了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虚天重重地哼了一声,大袖一震,一道潜威涌出,将那云中居弟子震得退后一步,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嘴角慢慢渗出一根血线。然则他勉强笑了笑,仍是恭敬一礼,将出路让了出来。
虚天初时见这云中居弟子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测度着他的道行,满心以为自己这一拂可以将他掀上几个跟头,大大扫一下清闲真人的面子,谁知这名弟子道法根基竟然出人意料的浑厚,硬生生地受了虚天一击,并无出丑。此等资质,如放在青墟宫中,那是十中无一,虚天亲传的十七名弟子中更无一人有此天资。
立威不成,虚天面色登时变得铁青,哼了一声,大步出了碎金阁。
青墟二道离去之后,天海老人推门而入,寻了个椅子,重重坐下。多时不见,此刻他满面红光荡然无存,顶心几缕稀发杂乱无章。
吱呀一声,碎金阁里间房门打开,清闲真人迈着方步走出,径直走到露台垂钓处,又端起了钓竿。
如此僵持了片刻,天海老人终忍不住,起身道:“掌门师兄,清儿也没什么大错,何必定要将她逐出山门!?青墟宫与道德宗的争斗,我们两不相助就是,反正我是看不出他们之间谁对谁错。”
清闲真人默然半晌,叹道:“所谓细木不栖天凤,又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管不了她,就由她去吧!我看你这几日反正无事,就替我跑一次道德宗如何,替我将这条鱼带给紫阳真人,聊表一下歉意。”
说着,他钓竿一扬,居然真的从茫茫云海中钓上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来。清闲真人随手挥出一道寒气,一块森森玄冰将这条大鱼封于其中,这才交给了天海老人。
天海老人勉强长了点精神,正要离去,清闲真人又叫住了他。清闲真人匆匆跑进里间,取出一枚印章,在寒冰外印上一座金光闪闪的小山,这才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