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救回阮隽,就得尝试西尔芙的那个办法。
可是现在的阮隽已经……死了。
连他的尸体,都收不回来。
连尸体都没有,谈何复活?
叶慎神色凝重看了一眼阮星潋,他观察到莫湛已经把周围战场通过能力打扫干净,对她说道,“先回去,指不定明天会有什么轰动新闻,你先跟我回去。”
阮星潋被他拉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像是没回过神来,“明天会被曝光我是吸血鬼吗?”
“不一定,也会有人以为是薛暮廷疯了。”
叶慎的话很冷,“先回庄园。”
二十分钟后,阮星潋回到庄园,满身的血早已干透,等在里面的莉莉丝迎上来,对阮星潋关切道,“你去洗个澡吧,把这一身衣服换一下。”
她手里还拿着一套干净的睡衣。
阮星潋的心紧绷了一晚上,到现在才稍稍落下,她低声道,“莉莉丝,我没保护好阮隽……”
莉莉丝早已得到了风声,她摸着阮星潋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不能怪你,阮星潋……人心是魔鬼。”
阮星潋被她推着去了浴室,门一关,莉莉丝转身回头看坐在客厅的叶慎和莫湛,“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自从那个辐射影响产生以后,世界开始有了剧变。”
叶慎一字一句地说,“感觉世界的屏障在扭曲,也许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很快就要连接在一起了。”
“你的意思是……秩序要崩毁了吗?”
莉莉丝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阮隽死了,薛暮廷被抓,怪物存在的事情会不会被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知道……”
“我无法得知。”叶慎歪了歪头,一双眼睛冷漠漂亮,“西尔芙也恰恰是因为这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和怪物的分界线在逐渐扭曲,调停者也没办法调停这一切。”
“你刚才说有办法可以拯救阮隽,当真吗?”
莫湛本来一直在保持沉默,如今主动询问叶慎,“怎么拯救?”
“恰恰是因为现在世界的公理和秩序扭曲了,也许可以钻出时间的漏洞,把阮隽救回来。”
叶慎皱着眉头,“你也想救他?”
莫湛愣了愣。
阮隽……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是哪怕知道他可能不再是人类,也毅然决然在濒死时把自己的姐姐托付的,好兄弟。
“我朋友不多的。”莫湛忽然明白了叶慎的意思,“这个世界的阮隽复原很难,我们也没办法碰到他的尸身,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去别的世界线里寻找阮隽,把那个阮隽带回来,然后让他成为这个世界线的阮隽……”
原来叶慎是这个意思。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阮隽已经死了,未来的世界里没有阮隽,得回到过去,”莉莉丝立刻想到了什么,“慎殿下,你可以把莫湛送回过去,把那个阮隽带过来……但是一旦离开那个世界,阮隽就会死,带过来的,也只会是尸体。”
尸体,有了尸体,就可以用西尔芙的能力,让他的细胞重新复活。让他成为这个世界的阮隽,只要这个世界的阮隽活过来,未来的平行世界里,阮隽也能够存活下来。
阮星潋留在这个世界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世界的秩序已经开始崩坏,她觉醒能力,恰恰是为了成为守护秩序的那个人。
“让我去。”莫湛看着叶慎说,“你有扭曲时间的能力的话……叶慎,让我去把阮隽带回来,就当是为了我,也当做是为了……阮星潋。”
叶慎盯着他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而浴室里,隔着门偷听到这一切的阮星潋无力地靠着门,身体缓缓滑落。
这个世界的阮隽已经……彻底没办法救回来了吗。
那么,那个世界呢……哪怕是过去的世界,阮隽,我要找回你。
这天晚上,莉莉丝来到阮星潋的房间看她,女人一把拉住了莉莉丝的手,“莉莉丝,你的能力,可以让我看见过去的回忆,那么一定有过去的那个我吧?”
莉莉丝身体一僵,而后她目光有些闪躲,“星星,有些记忆,还是不要记起来的好。”
“为什么!”
阮星潋道,“我需要这部分记忆,我需要全部,这样我才学会如何去使用我的能力,才能……”
找到机会拯救阮隽。
“慎殿下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是叶慎在过去的世界线里对我做过什么吗?”
阮星潋开门见山地说,“至少让我回去过去的回忆里……找找阮隽的痕迹。”
“也许在你过去,阮隽不叫阮隽,没有一个明确的坐标,你很难找到他……”莉莉丝劝说着阮星潋,但明显动摇了,“我可以给你恢复部分记忆……”
部分。
这是松口了些许。
“帮你是因为因为我觉得一直让你蒙在鼓里,你也只会更难受……”莉莉丝的瞳孔闪了闪,“不管是哪一个你,我都心疼。”
阮星潋咬着牙说,“我不怕。”
“真的不怕吗?”
莉莉丝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会很痛苦,你会看见和现在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的人。命运互相交错却又互相分开……你会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人生……”
唯一相同的,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有一个,名为叶慎的锚点。
会看见在漫长的岁月轮回里,叶慎从过去到现在,在她的生命里,肆意作祟。
“我不怕,我要拯救更多的人,不只是阮隽,还有下一个受害者……”
阮星潋闭上眼睛,“莉莉丝,我需要真相,我需要勇气。”
需要对抗一无所知,和即将到来的,汹涌的恶意。
莉莉丝深呼吸一口气,放在她额头的指尖猛地爆发出黑色的烟雾,将阮星潋整个人瞬间缠绕!
漆黑之中,阮星潋缓缓失去意识。
最后一秒,听见莉莉丝低低唤着一个的名字,阮星潋本能告诉自己,那就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名字。
“灵汐……如果你觉得痛苦,就快点醒来。”
*****
“难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去死。”
姜灵汐在酒吧里遇见叶慎的时候,这厮正围在一堆妹妹中间,人模狗样,相貌堂堂。
洛晴天扶着走路都走不稳的她路过他卡座的时候,他琥珀色的眼珠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要笑不笑地说了一句话。
dj打碟的电子音震耳欲聋,偏偏他的声音分毫不差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灯光很暗,姜灵汐估摸着别人可能连是谁闹事都没看清楚,可是她却偏偏看清楚了叶慎那双眼睛。他浅色的眼珠子仿佛亮着一圈光晕,就这么看着她,身上穿着一件联名限量的卫衣,很潮,很贵。他身边妹妹全都是眼熟的网红,蹭在他身上恨不得刮下一层粉来。
“未婚夫被人抢了来酒吧借酒消愁?”他笑了笑,“要不要我帮你?”
姜灵汐冷笑一声,“叶总这份关心他人的心思放在国家上,早晚得当总统吧?”
叶慎跟模特似的,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来,他脸很白,oversize的卫衣穿在身上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看起来十分年轻。他说,“你要不现在回家看看,兴许还能抓住你姐姐和余承的好事呢。”
姜灵汐巴不得再上前甩他一耳光,“叶总,唯独这事儿不需要您关心。要换别人我还以为对我有意思呢。”
“姜灵汐,你说话不过过脑子吗?”叶慎似乎是听见笑话一般,“喝了酒胆子也跟着发育了?嗯?姜秘书?”
见到他那双没有一点人性的眸子,姜灵汐才被刺激地猛地回过神,脸色都跟着惨白几分,身体对于叶慎的本能服从和畏惧让我浑身颤了颤,我小声道,“叶总,我错了。”
叶慎深深盯着她的脸,“姜灵汐,你别在我面前开染坊。”
无比轻松轻佻的语气,可那双眼睛却像刀子似的扎在女人脸上。
周围有人来架住她往外拉,姜灵汐酒意清醒几分,眼神清亮地看着他半晌,随后拔高声调再一次咬牙切齿道了个歉,“叶总,对不起。”
叶慎没说话,似乎是笑了一声,一抬手,抓着她的保镖统统放开了。
姜灵汐跌跌撞撞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背后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在议论。
“那人是谁?看着眼熟。”
“姜灵汐啊,姜家的小女儿,骚的一逼,前阵子刚被余承退婚。”
“操,你们有人试过她吗?长得挺嫩。”
“哎哟,人家当初可是私生女,为了攀高枝什么做不出来?估计技术比你们都要好。”
流言蜚语在姜灵汐耳边乱飞,女人克制自己心头的刺痛。有什么好难过?这人世间谁是好东西了?
攥紧了手指往外大步走,酒气上头,她满脑子都是叶慎那张要笑不笑的脸,指使着洛晴天一路飙车回了家。甩下洛晴天,女人气势汹汹地上了楼,一推开门进去,就察觉家里不对。
门口摆了一双女人穿的高跟鞋。
姜灵汐一怔,给洛晴天发了个微信,说一会我要出什么事没回你,记得给我报警。
随后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一路半盏灯都没开,摸着黑来到了主卧。
里面声音骤停,改为一声细长的尖叫,随后余承的声音传出来——“姜……姜灵汐?”
姜灵汐抓着刀的手缓缓收紧,我说,“出来,我们谈谈。”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骤近,听得出脚步的主人也很慌张,门拉开一瞬间,闪着寒光的水果刀刺到他睫毛前,姜伊又是一阵尖叫,“你疯啦!姜灵汐!你疯了!!”
姜灵汐抓着刀的手不断地抖,“余承,你看看我脑袋,绿油油的,好看吗?”
余承皱着眉毛,后退几步,“姜灵汐,你冷静一点。”
“怎么,你还要我和你坐下来喝杯咖啡,问问我妹妹的身体爽不爽?”
姜灵汐红了眼,“要不,我这会回去amber给你开个卡,咱们边玩边聊?”
姜伊从后面哆哆嗦嗦地上来,“姜灵汐,你把刀放下!要出人命的!”
“我死过一次!不怕再来第二次!”闻到姜灵汐身上浓重的酒味,余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认为她这是喝多了说胡话,顺带着声音冷了下来,“你去外面喝酒了?”
“被未婚夫甩了不能喝酒?”手都快抓不紧刀了,姜灵汐心口一阵刺痛,“前脚跟我分手,后脚爬我姐姐的床,你要是个女的这不得是婊子中的战斗机吗!老娘脑袋上那么大一片草原,人家还以为我是放羊的呢!”
啪的一耳光冲着姜灵汐的脸甩过来,姜伊发了狠,上前抓着姜灵汐的刀往外抽,“来啊!姜灵汐,你有本事你捅啊!装什么癫狂!”
瞧瞧她这副为爱献身的样子!衬得她像个小丑!
姜灵汐笑得乐不可支,室内一片灯光,而门外一片黑暗。
女人站在门口的过道里,身后黑得仿佛是悬崖深渊。
为什么呢,姜灵汐到现在还不肯相信,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订婚。
她手一松,手里的刀便砸在地上。
等到姜灵汐一回神去捡,哆嗦着却从刀刃上划过,地上就开出一朵不大不小的血花。
痛意从手指蔓延全身。
姜伊笑着站在那里,像极了一个胜利的王者,看着姜灵汐蹲在地上对着水果刀发呆,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怎么,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姜灵汐,我和你说了几遍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余承不可能娶你这个私生女……”她凑近了姜灵汐,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何况……你还是个妓女。”
手一抖,她忽然间就有种冲动想把刀刺进她肚子里。
“就算我爸把你接回家,就算你现在是姜家的二小姐,一样抹不去你是个低贱的下人的事实。你别想洗白了,你妈当初是酒吧里什么都卖的头牌,要不怎么会有你呢?那名声可是众人皆知啊……”她在姜灵汐耳边轻声说着,“余承只是看你可怜玩玩你而已,下个月我们要订婚了,亲爱的妹妹,你可一定要到场。”
哐当一声,姜灵汐捡起来的刀再一次与地面相撞,而这一次是她狠狠砸下去的。姜伊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姜灵汐抬头,脸上挂着一副笑,用力克制着声音的平静,反问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刺激到我了吗?”
你越是想看我痛苦,我就越不如你的意!
姜灵汐不顾手指还在流血,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鲜血在她领口绣出几点红梅,她表情阴狠道,“姜伊,我从来不怕失去什么,你既然喜欢用我妈的事儿来说我,那你不怕我继承我妈的衣钵,回头余承和你结了婚,我依然接他的生意吗?”
姜伊脸色一变,姜灵汐笑了笑,余承却上前一把松开她们,冷峻的面容写满了陌生的寒意,“你们在做什么!”
姜灵汐轻轻松松放开姜伊,过去对着余承柔声说话,仿佛浑然不知他即将和自己姐姐订婚的消息,为了恶心姜伊,她挽着他手臂,“你这么晚怎么在我姐姐房间里呢?走,我们回房。”
余承猛地甩开姜灵汐,眉毛狠狠皱着,“姜灵汐,你在演什么戏?”
肚子被他推了一下,姜灵汐忍着痛退后几步,视线开始模糊,她察觉到了眼眶的温热,于是死死咬着牙,撑着笑,“我不介意的,余承,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放开你。要不这样,我们3p?大家都不亏。”
“疯子!!”姜伊上去死死抓住余承的衣领,“阿承,她太可怕了,她要杀我,还说,哪怕……哪怕你结了婚,她一样可以睡你。”
“姜灵汐!”余承似乎是对姜灵汐大失所望,仿佛眼前的女人很陌生,用一种奇怪而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姜灵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我从没把你想得多低贱过,可是你……”
那表情似乎是姜灵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她当时就笑出了声,余承,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背叛了我所有希望的人,是你!
“她妈妈不就是这种女人吗,她说出这种话来,有什么惊讶的!”姜伊指着姜灵汐,目光凶狠。
那么多人说她名声败坏,那她不介意当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给他们看。
姜灵汐真想给她拍拍手,于是当下就鼓起了掌,看好戏似的,在一边似笑非笑瞧着他们。
余承的脸色很难看,盯着她道,“姜灵汐,我的确对不起你,但是我和姜伊的婚事也是事实……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冲你来?你可真高尚。
姜灵汐偏了偏脸,想了一会道,“我没什么不满啊。”
余承和姜伊脸色一僵。
姜灵汐耸耸肩,“反正你结不结婚在我眼里都一个样啊。”
余承似乎没料想会有这么一出,面前的女人勾着唇笑,心里哆嗦得厉害,可是姜灵汐不想被人看出来。
“你以为我真的你在意你结不结婚吗?余承,你们既然看不起我,说我作风有问题,那在我面前拿着结婚招摇过市又有什么用?替我保牌坊呢,还是先给自己立人设?”
姜灵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硬生生憋回去,在她们面前难过?不如让她去死!
装可怜是没有用的,早在她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玩意儿除了能引起同情外,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姜灵汐便冲着他们笑,都说送佛送上西,她不一样,恶心人就要恶心到极点。姜伊喜欢雌竞,那她就再添把柴,让姜伊妒火更旺些。
至于自证?
她懒得自证。
“随便你们怎么想,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余承你想我了随时喊我,我房间就在过道对面。”
姜伊脸都绿了!
摔门走出门去的时候,姜灵汐抓着门把特别用力,像是淹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一般,死死攥着,还发着抖,姜灵汐头也不回地说,“订婚一定要记得叫我啊,不然显得多小肚鸡肠啊。姜伊,你也放心,我倒不会死缠烂打让你们结不成婚,你和余承爱结婚结婚,爱生几个生几个,那都与我无关……”
姜灵汐猛地侧了半边脸过去,对着姜伊,一字一句道,“你都说我不要脸了,那我该勾引的照样接着勾引,我管他跟谁结婚啊?”
余承身体一震,姜伊眼泪直接出来了,倒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姜灵汐心口痛的厉害,终是狠狠闭眼,背着他们热泪落下。
——可是有的人装可怜就是有用,那么我呢,我是活该吗?
当天晚上姜灵汐又到了酒吧,洛晴天看到她包起来的手指头,惊奇道,“牛逼啊,人家自残割手腕,你自残扎手指呢?”
姜灵汐白她一眼,“有病就吃药,我看起来像是要死要活的人吗?”
洛晴天摇摇头,“没有,我以为余承要结婚了,你会找我哭得寻死觅活,这不我今天都准备好了。”
大小姐从包里掏出一整盒还没拆封的原木纯品抽纸,“你看,我是不是很贴心?”
姜灵汐目瞪口呆了一会,“要不我还是哭几滴眼泪出来吧,不然多浪费你的心意。”
“哭不出来就别假惺惺的哭。”洛晴天将抽纸放回包里,“我认识你三年了,见你掉眼泪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一只手。”
姜灵汐刚想笑,见她又盯着自己,神色复杂,“但是……也怕你憋坏。”
鼻头一酸,姜灵汐赶紧打住了自己的情绪,揉揉眼睛道,“少给我来这套情深义重,这要是个男的我现在就踹了余承跟你跑,可惜你是个女人,而且我性取向很正常。”
洛晴天可能难得酝酿了很多好姐妹好闺蜜之间谈心要讲的话,被姜灵汐这一句话直接顶了回去,站在那里张着嘴巴好一会,最终怒气冲冲一拍卡座的桌子,“姜灵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做好准备等你跟我倒苦水呢!要是没话说你就喝酒!我今天开十瓶皇家礼炮,你不喝完别想走!”
姜灵汐乐了,“是吗?没关系,amber酒吧的老板我熟,你开酒消费的钱提成都记在我这里的。我给你保证,你开十瓶皇家礼炮,里面能有一瓶真的,算叶总良心发现。”
“你敢卖我假酒?!”洛晴天拖着好闺蜜走向舞池卡,骂骂猎猎地一边走一边说,“你以前卖的都是假酒?”
姜灵汐很认真的点头,“全是假的,如有真货,真一赔十。”
“……”洛晴天在卡座上坐下后扭脸看她,龇牙咧嘴的,“你卖假酒还能卖得这么心安理得。”
“狼心狗肺惯了。”amber是姜灵汐读大学的时候为了挣学费常来的,一个兼职卖酒的地方。
这边规矩她简直熟的不能再熟,随手拉过一个服务员对他喊了声开酒水,随后又指了指洛晴天,“那个,洛家的千金,今天没喊外人,你等一下喊几个男模过来。”
服务员很快看懂了眼色,对着姜灵汐比了个ok,洛晴天冲着她眨着眼,“你要帮我喊男模?”
“洛姐您请客给我也喊一个行不行?”姜灵汐无奈地笑了笑,“就当我心里难受借酒消愁另寻新欢……”
“呸。”洛晴天冲姜灵汐翻了个白眼,“乐得就差没敲锣打鼓了,还借酒消愁……”
她说到一半顿了顿,目光掠过我看着姜灵汐身后。
“姜灵汐,amber的男模咋这么眼熟?……来得这么快啊……?”
姜灵汐啊了一声,转头正好看见叶慎站在她们卡座后面,长手长脚的他在人堆里格外显眼。长得相貌堂堂的,穿着一件衬衫,袖口解开了却没挽起来,就这么垂下去散着,又随便又自私,冲着她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姜灵汐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想到昨天喝多得罪了这个祖宗,马上跳过去给他请安,“叶总!”
叶慎这厮走过来很随意地坐下了,洛晴天眼睛都快挂到他身上去了,使劲拍打着好姐妹的手臂,“卧槽!好帅!出台费多少啊!”
姜灵汐摁住她,“你别动,这人你睡不得。”
洛晴天挣扎着,“什么?!还有男人老娘不能碰?这洛城姓啥你给我念出来,我姓啥你再念一遍,老娘只手遮天的地方,还有男人睡不得?”
“……”姜灵汐说,“你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
叶慎又笑了笑,姜灵汐吓出一身冷汗,“叶总我昨天喝多了再给您道个歉,今天现在我朋友喝多了……”
服务员这个时候刚刚好拿来酒,放在空白的卡座上,酒杯也是刚才拿来的,连酒都还没倒上。
被打脸,姜灵汐面不改色地撒着谎,“晴天酒量差,刚才吧台橙汁喝多了。”
“我什么时候喝橙汁会醉了?”洛晴天刚出声音又被好姐妹摁了回去,姜灵汐对着叶慎点头哈腰,“叶总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叶慎眯着眼睛,他眼珠子颜色很浅,像极了琥珀,酒吧灯光打下来,光线折在他眼睛里,衬得他眼底一圈仿佛在幽幽发亮,灯红酒绿背景下,仿佛一个风月声色人间的妖孽,玩世甚恭。
他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余承要结婚了。”
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姜灵汐硬着头皮道,“是的。”
“你看起来似乎不难过?”
姜灵汐惨笑一声,“难过有用吗?”
叶慎打量她,“你昨天不是非常有骨气吗?”
女人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相比起之前一直强迫着自己笑,姜灵汐现在甚至没了逼迫自己乐观的力气,她捂着胸口笑得比哭还难看,“叶总,你非得往我心里捅刀子吗?”
“我说了,难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去死。”
叶慎盯着她,浅色的眼珠子像极了昂贵的珠宝。
“余家不会让我进门,哪怕我死。”
叶慎见姜灵汐这副模样,身子往后靠在卡座沙发上,长袖袖口胡乱地散着,露出半边手腕,拉着手背线条弓起来,他看起来纨绔极了,仿佛身体里就藏着一座酒吧,整日整夜都是纸醉金迷奢华无度。
姜灵汐没说话,洛晴天已经在那边和后来的男模聊得起劲,甚至不知不觉间酒都和他们喝上了。
叶慎眼珠子转过来,眯着眼看了姜灵汐一眼,“心里难受呢?”
“最开始也是你让我接近余家大少的。现在我不想浪费生命,赌在这种接近为零的几率上。”姜灵汐很坦诚地开口道,“叶总,您的大恩大德……”
“放心去死吧。”叶慎盯着姜灵汐的脸,不知为何,她竟真的觉得他的眼睛在发亮,“姜灵汐,所有的一切,按照老规矩来。”
透过他浅金色的眼,姜灵汐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鬼使神差一般,女人说,“好,一个月后他们订婚当天,我们雷迪森大厦顶楼见。”
我叫姜灵汐,今年23岁,我有个秘密,那就是,我3年前,已经死了。
*****
夜晚酒吧门口,姜灵汐扶着洛晴天打算送她回家。
姜灵汐一只手拎着她的包,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她整个人还在我怀里挣扎,使劲要往身边的牛郎身上挤。姜灵汐拧不过她,抓着她肩膀回来就是一巴掌。
洛晴天被姜灵汐打哭了。
女人冷艳地眯着眼说,“酒醒了没?”
洛晴天窝在她怀里,“姜灵汐你怎么这么狠!!我不就想跟人家小哥哥走吗!你居然打我!”
“我今天不把你打醒,改明儿就是你老公顾渊来打我。”将她连推带塞送进出租车内,姜灵汐从洛晴天的限量版手拿包里抓了一把红彤彤的钱,抽出两张塞给了前面开车的司机,“拿着,送她到家,洛府,除此以外她报什么地点你都当她放屁吧。她要死你给她递刀子看着她在后边自杀。自杀完了尸体也得给我拉回洛府。”
出租车发动走了,姜灵汐听见洛晴天喊她几声王八蛋随后也越来越远最后听不见了。
叶慎站在一边看着她,身边还跟着那个想和洛晴天一起回家的牛郎,跟叶慎站在一块,两人一对比气场立刻显出来了,高大挺拔的叶慎就跟模特似的站那,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姜灵汐。
姜灵汐先把手里剩下的钱塞给牛郎,“小费,你可以走了。”
“晴天姐她不行了,那姐姐你……”牛郎贼心不死盯着姜灵汐,女人笑了一声,“弟弟,我快嫁人了,你别让我红杏出墙啊。”
牛郎泫然欲泣看了姜灵汐一眼,不依不舍地三步一回头进去酒吧了,叶慎还是端着那副眉眼在一边笑。
姜灵汐小心翼翼问道,“叶总,您也要小费吗?”
叶慎不温不火睨着我,“你买得起我?”
姜灵汐声音一顿,没说话,听见叶慎继续说道,“你快要嫁人了?随口谎言啊姜灵汐,你本事越来越见长了。”
她手指颤了颤,站在叶慎旁边,“那……那我跟余承原本不是也快订婚了么,被姜伊一搅和才没有的。”
“3年,你也就长到了这个地步,这都拿不下他。”叶慎冷冷看着她,像是上司对待下属一般,毫无感情可言地下达着指令。
每当这个时候,姜灵汐都会觉得他眼底在发亮。
“下个月,你去死,打断余承的结婚宴。”
姜灵汐咬了咬牙,恐惧战胜理智,使得她向他开口道,“叶总,我害怕我这次真的死了。”
叶慎似乎是笑了一声,“你也怕死?那你3年前怎么会寻死?”
“您救了我,所以我才对您的下达的所有命令都会去做到,可是叶总,为什么我非得勾引余承不可呢,你有什么想要送他身上得到的……”
叶慎总算失去了耐心,酒吧门口开来一辆加长版的林肯,有人下车拉开了后排车门,他便迈开步子走过去。夜风吹过,吹得他额前黑发凌乱,转过脸那一刻,姜灵汐仿佛看到他眼里的光伴随着脸的转动在空气中拉出一条浅金色的光束,然后转瞬即逝。
对于叶慎是不是人这个问题,姜灵汐一直都不敢深入去追寻答案,哪怕有些答案显而易见。
“我能给你什么,自然能收回什么。”他关上车门前对着姜灵汐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话,倏地笑了笑,“相信我,姜灵汐,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情人一般亲密无间的字句,阎罗一般森然冷漠的语气。
她终于记起来了,她啊,已经将命卖给这魔鬼三年了。
那天回去的夜里姜灵汐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
被自己亲生母亲骗去陪客,结果被卖去了国外,没日没夜的折磨和调教,最终第一夜挂着标价牌被台下的人竞拍。
那时候姜灵汐大概想过一死了之,她之前实在是个可怜鬼,福利院出身,没人领养长到成年才碰见所谓的“母亲”,岂料迎来的不是幸福家庭生活,而是深渊。
大学的时候姜灵汐独自去外面打工,从小底层混到了职场,却依旧怒不敢言打不还口,连路边一只流浪狗都敢冲着她吼。
姜灵汐又卑微如泥土,学会了去讨好去迎合,然而这姿态只会使得他人更加不把她当回事,有些时候,职场里的同事甚至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坏话。
这张脸,唯一可以仰仗的这张脸,毁了她的生活,惹来了跨国犯罪和人口买卖,被卖去国外以后,姜灵汐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靠得住。
她很不理解,明明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命运没有放过她?
姜灵汐恨他们恨得日日夜夜睡不了觉,却又不敢找死,她胆子太小,连死都怂。要不怎么说她犯贱活该呢。
后来,她在国外被一个满脸油光的老男人买了下来,当天夜里姜灵汐边哭边挣扎,却抵不过按着她的保镖力气大,最后被脱光了往老男人床上一送,就把她推入了地狱里。
那个时候她发觉她全身上下都烧起了一股无名的火。
姜灵汐打碎了烟灰缸,老男人冲她笑,“婊子也在装清高呢?今天就破了你的雏儿,保准你浪得在我身下叫。”
她说,“你别过来!”
他嘎嘎笑着,赤裸着肥胖的身子,笑声带着他肚子上的赘肉一片颤抖,“你来呀,对这儿捅。”
姜灵汐的手在哆嗦,她不敢,她哪怕现在伤了他躲得过一时,等他好了出来后一样可以玩死我,他家大业大,有钱有权,而她人在国外如同浮萍,孤身一人,不过是一颗尘埃。
姜灵汐心想,你不能死,那我死,我死,成吗。
她连死都不敢杀了他解恨,只敢往自己喉咙上划。
于是姜灵汐喊了一声,“你再过来,我就真的动手了。”
老男人笑得更开心了,口水都喷在姜灵汐的脸上,黑黑的手伸过来抓她,她尖叫一声,于是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扎。
“别过来。”姜灵汐不紧张了,也不挣扎了,伴随着血液从伤口溢出来,她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
姜灵汐说,“您是大人物,我只是一粒沙,我强不过您,这是您逼我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你们逼我的。”
老板发了狠,“妈的臭婊子!这么晦气!松手!哪怕你今天在这儿自杀死了,老子也要奸你的尸!”
姜灵汐居然笑了笑,“无所谓,我马上就死了,你最好好好活着,我这辈子当惯了摇尾巴的狗,下辈子你别让我抓着你。”
剧痛伴随着一阵一阵冰冷的凉意袭来,姜灵汐大脑疼痛着且意识混乱着,她更用力按了按手里的烟灰缸碎片,感觉整个碎片都被嵌进了皮肤里。
血肉模糊。
姜灵汐昏死过去之前,心里想着,狗东西,再世为人,我一定要当云上之人!
姜灵汐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有太阳光晒进了床单,从回忆中惊醒,她撑着脑袋痛苦地嘶了一声。
这段过去总是在姜灵汐以为彻底放下的时候又一次卷土重来,永远在蠢蠢欲动盯着她,让她困在它带来的噩梦里挣扎。
三年前重生到现在,姜灵汐总会有一阵不真实感,她的确重生了,她甚至……下过地狱。
那时叶慎支着身子将我的魂魄拎起来,笑了一声,“对所有人那么讨好,对自己却挺狠;不敢杀人,却敢自杀。”
周围一片阴森冰冷的景象,豪华的城堡里到处都有着骷髅头的装饰,姜灵汐听见城堡里的下人说着什么辛迪加,但是她听不明白。
这里是辛迪加吗?
被困在这里飘来飘去的鬼魂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姜灵汐和他。
姜灵汐哆嗦着在他手里窜来窜去,叶慎随意捏了个符咒就把她困在一寸天地里,她哭丧着脸,“帅哥,让我重新投胎去吧。”
重新投胎。
姜灵汐,同样的痛苦,你要经历几遍呢?
我又要去那个世界,重新遇见你几次呢?
叶慎眼神里晃了什么过去,好整以暇看着姜灵汐,“你这个魂魄挺有意思的,死了以后还带着这么强烈的感情,真少见。”
姜灵汐咬了咬牙,“帅哥,你一定很厉害对不对?能不能别让我过奈何桥丢了记忆,我想重生……我想现在就回去……”
我想报仇,我想把从前那个窝囊自己的彻底撕碎了重来过!
叶慎笑眯眯看着她,“你要求这么多,我可以帮你,但你能给我什么呢?”
姜灵汐满眼都是恨,“您若找我,不管什么事,万死不辞!”
“这条件真诱人,替我在那个世界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吗,姜灵汐。
彻底忘记洛彻斐斯的事情,也可以吗。
叶慎伸出一只手指,指腹亮着一团光,朝姜灵汐划来,“那我正好缺一条凶狠的狗,你肯还是不肯?”
晕过去又醒过来的时候,姜灵汐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呼吸机在一边发出运作的声响,女人的睫毛颤了颤,挪动身体时痛意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一次,姜灵汐红了眼眶,若不是受着伤,她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姜灵汐重生了,是带着记忆重生了,并且……从那群畜生手里活了下来。
门口有人刷的一下拉开了门,一位眉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冲姜灵汐颤着声道,“姜灵汐,姜灵汐,让你受了20年的委屈,爸爸终于找回你了,你放心,拐卖你的犯人,爸爸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灵汐再一次闭眼,这一次,终于是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后来新闻曝光,丢失多年的姜家千金认祖归宗,姜灵汐重生一世,有了风光无比的身份。
姜家二小姐这个身份,她一坐,就是三年,直到现在。
姜灵汐坐在床边结束了这段冗长而又痛苦的回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着等下起床要怎么重新面对姜伊和余承,不料门外却有人主动敲门,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
是余承。
“姜灵汐,你醒了吗,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原来他昨天在姜家过夜了。
姜灵汐一直觉得我这人挺狼心狗肺的,重活一世除了报复那些之前对不起自己的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被什么人牵动过。
大概死过一次冷情透了,哪怕叶慎那张可是算得上是惊为天人的脸在姜灵汐面前晃悠,她也没动过半分心思。
到底是叶慎不够帅呢,还是说……她曾经喜欢过别人,所以心里没有叶慎?
叶慎让姜灵汐去勾引余承,姜灵汐眼都不眨地去了,因为她不爱叶慎,也不爱余承。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兴许会爱上余承,爱他在商场上一气呵成的果决作风,也爱他谈生意时冷睿犀利的神情,他是个相当优秀的男人,却会在追求女生的时候放下面子去照顾,万分关切和体贴。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无人像你,多么上心,给你一百分,难得有情人。”
后来结果也果然如同歌词的下文,“情人若要走一千亿个可能,真相不知怎去追寻,一向极愚笨我不懂发问。”
是啊,姜灵汐不懂,她不会爱一个人,自然也得不到别人的爱。只是这三年,好像……也真的有点入戏了。
在面对余承的时候,姜灵汐居然开始……察觉到心痛。
但她没想到的是,勾引余承三年,自己的妹妹姜伊居然成了余承的爱人。
也许……姜伊就是要和她作对,她想得到谁,姜伊就要抢走。
他们要结婚了。
这曾经是属于姜灵汐的幸福。
重来一世,为什么还是会被人抢走东西呢?
姜灵汐翻身下床,套了条睡裙,拉开房门去。
余承站在门外,英俊的脸上微微有些疲惫,女人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我和你姐姐结婚的事情……”
“嗯?”姜灵汐每次都想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哪怕现在最爱的人说着最令她心痛的话,她也不想示弱一分一毫。
两世为人,所谓委屈这种情绪,是多么毫无用处。
“你们婚纱款式挑不准,还是订婚戒指选不好?”姜灵汐眯着眼睛,眼眶微红,“除此之外,我想你和我姐结婚,没必要跟我交代什么吧?”
“灵汐……你别用这个态度对我……”余承喊姜灵汐,用最亲密的语气。
疼得姜灵汐心口都在冒血,她真觉得这个男人太残忍了,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放弃她,为什么还要再来牵动她?
“姜伊没醒吗?你来找我她知道吗?”
姜灵汐扯着嘴唇冷笑,心想也真是报应,带着目的去勾引余承,倒头来自己却先入戏抽不了身。
“前男友先生,你和我姐结婚找我聊什么?你很期待我痛不欲生的样子?”
余承的脚步顿在原地,依旧是俊朗的脸,却写满了无措和慌张。
姜灵汐继续笑,“我都说了,我一点都不在乎的,余承,趁着我还爱着你,趁着你还在我心里有点位置,赶紧收起你的神通吧,别再来招惹我了,我不想讨厌你。”
他愣在原地,随后说出了那句无数小说里炮灰前夫都会说的话,连带着眉目都恶毒起来,“讨厌我?姜灵汐,一个人的喜欢原来可以变得那么快的吗?果然私生女就是不一样,想要在圈子里站稳脚跟就能无缝衔接,你这么快就冷淡了,莫非是在外面找了新欢?”
姜灵汐被气笑了,笑得她眼泪都模糊了,她指着他哆哆嗦嗦地笑着,“余承余承,你听听你说出的这番话……”
余承表情一僵,无数情绪闪过他的眼睛,昔日这张脸能带给姜灵汐无比安心的力量,在许多个日夜里给她陪伴和安慰,如今却像个笑话一般将她所有的尊严击碎了。
“是吧,早就不爽我是个私生女,背地里没少跟姜伊一起嘲笑我吧!”姜灵汐拍着手大笑两声,这声音引得楼下的仆人纷纷侧目,女人一抹脸上的泪,撑着嘴角笑说,“怎么,现在看清楚我了,还往我跟前凑什么!我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姜伊房间的门被人大力甩开,她冲出来冲姜灵汐一个耳光,“姜灵汐!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当着全家人的面勾引姐夫吗!”
这是她熟悉的手法,先声夺人占尽了委屈的那一方。
此时此刻她缩在余承怀里,模样完全是个受惊的娇弱美人,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动手大打骂姜灵汐的样子。
姜灵汐捂着脸,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冷笑一声,“看好你的未婚夫。”
仰起脸来,女人仿佛比姜伊还要骄傲,冲着她,通红的眼眶里有恨意溢了出来,“否则,哪天传出去被人看见他在别人的床上,你的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放呢?”
“姜灵汐!你这不要脸的婊|子!”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应你这一声婊|子,从今以后我若是浑身解数勾引你男人,你也提防不着我!”
姜伊又是哭作一团,惹得下人纷纷上前,姜灵汐在大家仇恨的目光里走下楼梯,只拿了一只手机,摔门而出。
冷风吹过,吹干姜灵汐的眼泪,她迎着风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觉得自己这幅样子的确是相当可笑了。
眼前闪过余承当时的表情,姜灵汐更觉得自己该笑出声来,这样一个男人,她竟然爱了那么久,还在幻想和他有未来。
姜灵汐垂下眼睛,在手机里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
姜灵汐躺在叶慎客厅沙发上的时候,他正坐在她对面,端着一台超薄的雷蛇,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时不时抬起头来看那个女人一眼。
他戴着一副眼镜,相当斯文败类,这幅皮囊放在这座城市里面几乎可以数一数二,无数网红群里面都在说,这辈子叶总要是草粉,那就是菩萨显灵。
叶慎见姜灵汐也盯着他,镜片后面一双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笑了笑,“哟,还在难受?”
姜灵汐将自己缩成一团蜷在沙发里,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睡衣凌乱的样子,有几分局促。我说,“我就呆一会就走。”
叶慎意有所指,“说的跟你现在回去有地方住似的。”
这孙子一天不往她心窝子里扎刀是不是难受啊!
姜灵汐说,“我等下去找洛晴天。”
叶慎继续一针见血,勾着唇笑得跟个妖孽似的,“你要是能找洛晴天,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家里。”
姜灵汐死死攥着抱枕,巴不得撕了他那张嘴,可惜她不能,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能随意这么对她,而她不能。
“叶总您别说了行吗?”
叶慎睨着姜灵汐这副反应,像是看笑话似的,“那么爱余承?看你这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还真像是一颗心扑在爱情里的蠢货呢。你学不会低头与缓和,所以只能把自己刺伤。”
姜灵汐没说话,任由他嘲讽她。
叶慎说了一会声音停了下去,然后他上前几步,端着雷蛇来到她沙发附近,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上下看女人一眼。
他又勾了勾唇,“哭了?”
姜灵汐一愣,去摸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爬满了脸,可她的嘴还在逞强,“没有……”
声音都带着抖。
姜灵汐紧紧抱住沙发的靠枕,“叶总,您继续……玩电脑,别这样看着我。”
“觉得丢人?”叶慎声音懒洋洋在姜灵汐头顶问道,“要不要我出手帮你?”
“不用。”
姜灵汐想也没想回绝了叶慎,他浅色的眼珠子睨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我还想帮你一把,毕竟你是我的一条好狗。”
姜灵汐抬头去看他,对上他冰冷的眼睛,浑身缩了缩。
“叶总,您和余家有仇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叶慎盯着姜灵汐看了一会就走了,他将电脑放在桌子上,随后去厨房拿了一听苏打水,“姜灵汐,你晚上得陪我去一趟mago。”
姜灵汐扯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叶总您让我这样上战场?”
叶慎眯眼笑了笑,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看着她,细长的身子笔直挺拔,他单手拎着易拉罐,眸光深深浅浅看不真切。
“拿我卡去刷,钱从你这个月工资里扣。”
他意有所指,“穿的漂亮点,晚上有个富二代需要你搞定。”
姜灵汐看他一眼,没说话,手指死死攥成拳。
******
晚上到mago的时候,叶慎一进去,服务员就在那里点头弯腰,“叶少您来了。”
哎哟,看来是常客。
姜灵汐化了妆穿着裙子,站在他身边,服务员便试探着说,“叶少今天……还要,还要叫pr吗?”
pr是陪酒的公主,行业里都直接喊pr。
叶慎要笑不笑的说,“我今天从外面带来了一个,你说是吧,姜秘书?”
姜灵汐抬头去看他,对上他的眼神,也冲他狠狠一笑,“是呢,叶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服务员眼色奇怪地看了姜灵汐一眼,便领着他们进去,一推门进去,酒气就冲着姜灵汐扑过来,女人皱皱眉,见到叶慎神色自若地走了过去。
这厮看来已经酒池肉林纸醉金迷惯了,纵是被酒意包围,浑身上下也不见一点反感。
反倒是她,卖了这么久的酒,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姜灵汐在一边笑着坐下,刚坐下就有人把手伸了过来,在她腰上狠狠捏了一把。
姜灵汐转头,对上荣令行的脸,笑了笑将手边酒杯举了起来,“叶总还跟我说今天有贵人呢,原来是荣大少啊,真是好久不见,您又帅了。”
*****
话音刚落,所有的一切,猝然消失。
眼前的画面再度回到了现实,阮星潋猛地抽了口气,像是从一场梦境里苏醒,整个人还在隐隐发颤。
瞳孔涣散又收缩,她的理智在承受一场浩劫。
莉莉丝在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心疼至极地说,“有些轮回的记忆是你无法承受的,会给你带来痛苦,星星……”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画面里的人,面孔都长得一样?
“洛晴天和月歌长得一样……荣令行和聂嵘长得一样,余承和薛暮廷一样……就连姜伊,都长着一样和许绵绵一模一样的脸……”
阮星潋呼吸急促,话快要说不下去了,“一模一样的脸,性格也有相似的地方,就像是他们的人生的翻版,只有名字不一样,可是……可是……”
在那段过去里,唯有叶慎没变。
唯有叶慎,还是叶慎。
不管是那个时候的姜灵汐,还是现在的阮星潋,她们遇到的男人都是同一个,叶慎就像是走出了时间,成为了一个锚点。
从那个时候开始……叶慎就已经……遇见她了吗?
“我……”阮星潋喃喃着,“为什么叶慎不会轮回呢?”
“准确来说,慎殿下的寿命,近乎永恒。”莉莉丝睫毛颤了颤,“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千方百计地遇见,每一次重生的你。”
阮星潋心脏一颤。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她无法理解叶慎近乎偏激的执念,这么久以来他贯穿了每一个的她的人生,他是……出于爱吗?
还是说,有什么感情,比爱要更加强烈……
“如果你休息好了,告诉我,我继续让你看……”莉莉丝把手指放在阮星潋的头顶,“如果你不想记起那个时空里自己跟慎殿下的事情,我就不会强迫你。”
“我要真相。”阮星潋咬着牙,清冷倔强,“我要知道真相。”
叶慎为什么会选择她,她身上到底有什么……
无数次轮回,她都会做这个选择吧。
莉莉丝叹了口气,指尖微微发光,“好,那你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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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闪,破碎的场景逐渐清晰。
酒局里,荣令行掐着姜灵汐的下巴,眼神凶狠,“姜灵汐,你这张嘴巴,还是一如既往会说话。”
“阿行,今天是我带过来的姜秘书,你可别把她吓坏了。”
叶慎坐在卡座上,周围好多小姑娘贴着他,他来者不拒,一边拥美人入怀,一边笑着跟荣令行说话,“一会姜秘书跑了怎么办。”
荣令行搂住姜灵汐,从她手里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是啊,姜秘书这么有本事,上次能从我嘴里空手套白狼拿走合同,还能毫发无损,我是得小心捧着她。”
一句话,意有所指,姜灵汐笑着又敬他一杯,“荣少怎么这么说呢,应该说您疼我,所以让给我的,我哪有这个胆子跟你抢肉吃啊。”
荣令行欣然喝下第二杯酒,随后给姜灵汐满满倒了一杯,“叶慎带你过来有些晚了,你迟到受惩罚喝这一杯,应该无所谓吧?”
女人的指尖颤抖,笑得却完美得体,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眯着眼冲他笑,“荣少,是不是该夸我爽快?”
荣令行鼓着掌,“爽快,ktv里面的小姐都没你这么爽快。”
他指桑骂槐的本事真是见长。
谁都知道她被拐卖的事情,后来那个犯罪团伙被姜家连根拔起,然后姜灵汐才得以认祖归宗。
叶慎当时就是这么评论她的,他说姜灵汐,你这人特漂亮,特俗气,胆子还小。所以你活该被卖进去,长的就是一副红尘样,看着谁都想糟蹋你。
后来姜灵汐成了他的专属秘书,工作上一丝不苟,即便外界传得风风雨雨说姜灵汐和叶慎有一腿,她照旧每天雷打不动地替他办事,丝毫不避嫌。
被余承退婚,外界还有人传是因为余承发现了姜灵汐和叶慎的苟且之事。
姜灵汐心想我跟谁苟且都不会和叶慎苟且,姐的小命要紧,可不想作死。
于是姜灵汐一边虚伪地笑着,一边迎合着荣令行,漂亮的脸白得发光,“这么了解我?看来荣少阅女无数,佩服佩服。”
“是不是无数,你可以来试试。”
荣令行又是动手又是动脚,嘴巴还特别毒,姜灵汐总算知道今天叶慎为什么会轻松答应她去他家避风头,原来晚上还有这一档子活动!
上个月姜灵汐收到叶慎的命令,要我去解决荣令行,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得从他手里拿下和盛达集团的合同,于是姜灵汐去了。
为了引起荣令行的注意和兴趣,美人计宫心计狼人杀三国杀连环上,最后把他灌醉了脱光衣服丢上床,姜灵汐躺上去,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咔咔咔就是床照十连发。
荣令行醒来的时候,姜灵汐裹着被子泪眼朦胧,“荣少……”
荣令行头顶上炸开一朵烟花,英俊妖孽的脸直接扭曲了,一把掐住姜灵汐的脖子,“姜灵汐,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女人眼角都还带着泪,那是在被子用手拧大腿逼出来的,下一秒姜灵汐就换了副笑脸,“都发生了,荣少,您总不能不负责任吧,我只是跟你谈个生意,你就这样……”
“叶慎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居然有你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秘书。”
他将姜灵汐重重丢下床,眸光冰冷,“你这身子我会碰你?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你应该最清楚吧?嗯?人间一号头牌姜灵汐小姐?”
姜灵汐抓着手机,笑得比他更开心,“没关系,有没有发生不是重点,重点是别人怎么想。”
趁着他表情一僵,姜灵汐就将照片翻了出来,“荣少身材不错,各个角度拍都挺完美的,跟叶总比起来也不逊色,在我睡的男人当中可以排个前十,你要是大方的话,床照我就发出去了。”
荣令行上前,死死抓住姜灵汐的肩膀,留下深深的指痕,他说,“姜灵汐,这一次算你赢,不过我告诉你,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方式,下次可别再用了……”
他起身去旁边茶几上抓起一叠纸,将合同劈头盖脸砸在姜灵汐的脸上,顺路施舍了她一地的现金纸钞,眸光嘲讽,“这笔合同,我让给你,你拿得稳吗?”
“有本事下次再来从我嘴里抢肉试试,老子发誓,连带着你的骨头一起吞了。”
那时荣令行阴寒的表情和现在姜灵汐面前这张森冷的脸重叠,姜灵汐心知自己得罪过他,被他记恨,对着荣令行凶狠的眼神,手指微微发颤。
叶慎坐在对面,身边小姑娘都快爬上他的脸了,他依旧坐在那里。浅色的眸子闪闪烁烁,像极了名贵的宝石,一如他整个人。
他似乎饶有兴趣看着姜灵汐被荣令行缠得脱不开身,嘴边还挂着笑,仿佛这一幕相当取悦他似的。
是了,他这个人本来就喜怒无常,姜灵汐和他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旧情,怎么能指望他帮她?
于是姜灵汐自己笑着回应荣令行,她说,“荣少,你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荣令行看着她这幅虚伪做作的嘴脸,笑得比姜灵汐还灿烂,“姜灵汐,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脸很俗气?”
姜灵汐愣了愣,心里想着,叶慎说过。
“真是白长一张这样的脸。”他啧啧地摇了摇头,“看着就虚伪,笑的跟朵花似的,里面都他妈烂出血了。”
姜灵汐心头一刺,被他气笑了,于是便冲他说,“荣少,您别说得自己多清高似的,咱们不是彼此彼此吗!”
阳奉阴违谁不会啊!就允许你这样明里暗里嘲讽我,不许我反讥?
荣令行听懂了姜灵汐的话,伸手就来抓她的胳膊,一边还要嘲笑她,恨不得把她拧碎,“被未婚夫甩了,倒是伶牙俐齿不少?”
姜灵汐动作一僵,脑子里那根神经彻底断裂——
早上被余承和姜伊刺激的情绪还没彻底咽下去,荣令行就这么直接踩上了地雷,让姜灵汐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荣令行愣了,叶慎也愣了。
姜灵汐抓起手边一杯酒就冲着荣令行狠狠泼过去,一边破一边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荣少,我喝多了。”
耶格洒了荣令行一身,酒渍在他名贵的大衣上晕染开来,投下一块一块深色的斑驳阴影。
姜灵汐眯着眼冲他笑了笑,漂亮极了,女人说,“荣少,您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荣令行怒了,上来就要抓姜灵汐的衣服,一把拎着她,耳光冲着她的脸甩过来,硬生生把姜灵汐的笑脸扇得偏了过去。
刺痛让姜灵汐耳边嗡得一声响!
包厢里的小姐妹们发出一声尖叫,一个胆子大的上前颤着声音道,“荣少……您,您发那么大的火是怎么了,别动手……”
“滚!”
荣令行恶狠狠掐住姜灵汐的脖子,随后狠狠一甩,将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姜灵汐伏在那里,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蓦地,笑了一声,“恼羞成怒?”
叶慎悠悠地看了过来,“姜灵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姜灵汐嘶得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眼里带着痛,她说,“叶总,不好意思,给您丢脸了。”
荣令行冷笑一声,叶慎就抿了一口酒道,“乖,姜灵汐,给荣少道个歉。”
姜灵汐死死攥着拳头,“凭什么要我道歉?”
“凭你是条狗,而我是你一次两次都要讨好的人。”
荣令行居高临下看着姜灵汐,她扶着墙站起来,她说,“荣少,那我也是叶总身边的狗,不可能对着你摇尾巴。”
荣令行像是听见笑话一样,“叶慎,这个女人觉得你会护着她,你要不说句话?”
叶慎捏着酒杯,让人辨不出他的喜怒,“姜灵汐,乖,我不会亏待你。”
姜灵汐的眼神暗下去,摇摇晃晃了一会,随后站稳了,“荣少,对不起。”
荣令行得寸进尺,“没听见。”
姜灵汐大笑两声,“要不您给我拿个话筒?”
“姜灵汐,你别蹬鼻子上脸。”荣令行的话语里带着威胁,“今天叶慎既然拿你来哄我,你就好好哄。”
姜灵汐走过去端着一杯酒,明明是要敬他,却笑得肩膀都在抖,像是端不住要洒了似的,她说,“叶总真是了解我,我哄狗可是一把好手。”
“你说谁是狗?”
一个酒杯砸碎在姜灵汐脚边,荣令行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目光里的凶狠几乎要把她撕碎。
他说,“姜灵汐,叶慎没好好教你,怎么讨好男人吗?还是说去国外苦头没吃够,讨好男人的技术没学精?”
“荣少,您别拿国外跟我说事。”
姜灵汐乐不可支地指着他,仰头将手里的酒喝下,红着眼,醉眼迷人地看着他,“要是嫖娼您不得按着规矩来吗!钱呢?您给我打钱,别说给您道歉了,您要我跪舔您,指哪我舔哪儿!”
荣令行拍着茶几再一次站了起来,一巴掌打掉了姜灵汐手里的酒杯,笑得跟头狼似的,“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倍儿有骨气呢?”
姜灵汐浑身一颤,没说话。
“有骨气的怎么还会听你老板的话过来陪酒?嗯?姜灵汐,你口口声声那么有尊严的样子,那我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现在,放下杯子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以后,你别想找着一门工作,老子话给你撂这儿了,我保证你他妈想出去卖都没地方!”
姜灵汐哆嗦着脸色一白,抬起头来死死盯住荣令行,随后转向叶慎。
叶慎坐在那里,眼睛似乎悠悠发着亮,琥珀色的眼珠染上了浅金的光晕,他开口轻笑着,“荣少发那么大火干什么,姜灵汐是个姑娘,不喜欢你那么粗暴,还不允许人家发点脾气吗?”
荣令行没说话。
叶慎啧了一声,似乎自己脾气也快耗尽了,半眯着眼,模样极其不耐烦,又像是压根儿没把荣令行的火气放在眼里,“荣令行,我没求你给我脸,但是你最好别在我这儿放肆,我给你台阶下,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分量。姜灵汐,过去把荣少哄开心了,不然荣少记仇怎么办?”
恐惧感从身体深处溢了出来,姜灵汐咬着牙,靠近荣令行身边,荣令行忽然间就笑了一声,“叶总说怎么都没事儿吗?”
叶慎无所谓一般嗯了一样,伸手,细长的手指直指姜灵汐,“你要把她带走也没事。”
“那我就带走了。”荣令行一把扣住姜灵汐的腰,将她狠狠往他身边扯,“就你这样有骨气的女人,总得把你的骨气弄碎了才算解气。”
姜灵汐脸色惨白,一直以来叶慎有过利用她的美色来办事,可是将她送出去,这绝对是头一回。
姜灵汐惊慌地喊了一声,“叶总!”
叶慎眯眼,漫不经心看着她,仿佛姜灵汐这样取悦了他。
“姜灵汐,我打断过你很多次,你自己喜欢撒野,我就让你撒个痛快。”
姜灵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叶慎,是她上辈子吗?
要不然叶慎怎么能这样喜欢做贱她?看起来是救了她,倒头来……是掌控她。
姜灵汐被荣令行拖出去的时候,视线还是死死锁在叶慎身上,他掀起眼皮来看她一眼,金色的眼珠无比清亮,像是金粉在他瞳孔天地里慢慢回旋漂浮,他口型动了动,姜灵汐看懂了。
他说,老规矩。
荣令行几乎是用拽的将姜灵汐直接拖到了mago外面,塞进车里,随后司机按着他的命令驶向延安饭店,姜灵汐在车子里挣扎,荣令行一把钳住她的下巴。
他说,“姜灵汐,你还真是叶慎身边一条好狗。”
姜灵汐没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她说,“荣少,我上回拍的照片都已经删掉了。”
荣令行一笑,“你得罪了太多人,要不是叶慎保着你,你以为你能在A市活下去?嗯?”
姜灵汐脸色惨白,手死死攥住。
“人人都说叶慎身边有个高深莫测的姜秘书,只要是叶慎下的命令,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能够做到,哪怕不择手段也能完美完成任务。是么?叶氏集团有一位不要命的姜灵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要命?”
姜灵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看着荣令行英俊但是狰狞的脸,死死咬住牙。
到了房间的时候,荣令行转过身来一把将姜灵汐拖上床,随后狠狠压住她。
姜灵汐反抗了,但是没有效果。
他死死捏着姜灵汐的下巴,“姜灵汐,还记得上一次你是怎么从我手里抢走那笔生意的吗?”
姜灵汐不说话,他脱了衣服,将她身上衬衫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不用删照片,我今天来让你坐实了那些床照,如何?”
姜灵汐总算笑了,还笑得特别灿烂,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跟朵花似的,可惜了,却虚伪得不得了。
她不会哭了。
遇到绝望的事情的时候,她用笑代替哭。
姜灵汐说,“荣少,您给我钱吗?给小费,我就跟您一块。您既然把我当小姐,那咱这行的规矩不能坏了。”
姜灵汐搂着他的脖子,指尖微颤,却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胆怯。荣令行的视线直直攫住她,而女人的视线却掠过他的身体往他后方看去。
黑夜里,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隔着窗户,漂浮在半空,荣令行像头狼一样咬上姜灵汐脖颈的时候,那双眼睛便倏地一下亮了起来。
猩红血色,掠过眸底。
下一秒,高大的男人直直扑到在姜灵汐怀里,女人搂着荣令行深深地喘了口气,双手还在颤抖,将昏迷过去的他放在了圆床上。
落地窗发出了一声惨叫,下一秒无数细碎的裂缝在那上面疯狂蔓延开来,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整个空间的气氛似乎是在一瞬间被人按了暂停键,唯有裂痕发出清脆而又细微的声响,伴随着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的碎裂声,气氛徒然上升沸腾,随之而来的是一整面落地窗在一刹那间猛地被分解!
几秒钟的时间,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块宽厚而又安全性能极高的落地窗成了一地连形状都没有的玻璃碎屑。说是碎屑,事实上,都已经成了灰粉,落在窗口边上堆积成了一个小山丘。
30楼的高楼,矗立睥睨的长安饭店,灯红酒绿的一片夜上海。从这里看下去的时候,这城市如同一座纸醉金迷的不夜城,冷风卷着夜店的电子音乐声,夹着信男善女的呻吟声,裹着金钱与肉体的香气,携着名酒与香氛的醉意,席卷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被这座大楼尽收眼底呼啸而来——
没有窗户的抵挡,直直地透过那个巨大的空洞灌入这个原本还充斥着暧昧因子的房间。
姜灵汐看到叶慎就这么凌空站着,夜风吹起他的大衣外套,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子细长而又挺拔,如同一道剪影伫立于半空之中。
寒风呼啸,衣袍猎猎。随风凌乱的刘海下,男人有一双亮得逼人的红色瞳孔。
他轻轻松松一跃,就从外面半空跃至了房间内部,姜灵汐看着他从窗户里跳进来,身子轻盈得仿佛只是跨越了一个小水沟。
黑色风衣外套在半空中拉出一道流畅而又潇洒的线条,风声飒飒,他站稳了,随后朝姜灵汐走来。
“怎么样了?”
叶慎一步一步走近姜灵汐,出声说话,声音冷漠得如同地狱恶鬼。
她说,“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轻笑一声,上前,浅金色的眸子盯住姜灵汐,“跟我赌气?”
她没吱声。
“因为我把你送给荣令行,所以你生气了?”
姜灵汐看见他圆形的瞳仁渐渐竖起来,在眼里变成了一条竖瞳,那已经不是人类会拥有的眼睛了,甚至已经超出了生物的范围——
叶慎的确不是人。
他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姜灵汐深呼吸一口气,被哪种眼睛注视着总让她有一种浑身战栗的惊恐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无情地杀死。
哪怕她这条命是叶慎给的,哪怕她替他办事因为他们之间有过交易,哪怕……叶慎是她主人,不会让她再轻易死掉——
可她还是害怕他。
从身体里,从大脑深处,本能地害怕他。
姜灵汐说,“没有,我不敢。”
叶慎笑了笑,伸手拍拍姜灵汐的脸,如同在安抚一条狗,嘴里依旧是他经常对姜灵汐说的台词,“姜灵汐,乖。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可是我的人啊。”
如此暧昧的话语,姜灵汐却感觉到心脏冰冷。
姜灵汐一向摸不准叶慎的喜好,他这人喜怒无常,平时多半没有情绪,半眯着眼睛做事情,漫不经心而又极其懒散,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提起兴趣。
但姜灵汐知道叶慎对一件事很感兴趣,那就是人命。
他仿佛掌握着一本人类的阳寿大全一般,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死了,又知道那个人会什么时候投胎。
而姜灵汐在这个世界替他办事,他不会告诉她他要什么,他只是这样在收集着人的性命。
偶尔姜灵汐会觉得叶慎很寂寞,当他站在高楼天台抽烟的时候,当他坐在总裁办公室从落地窗看外面的时候,当他,刚刚在半空中用一种苍凉而又寂寥的眼神放空视线的时候。
那个时候姜灵汐会觉得叶慎有了弱点,有了别的情绪,他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而来,不断地,不断地在等待着什么人。
是等待着什么不会到来的爱人吗,还是说……要向谁复仇呢?
姜灵汐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随后拿出一小盒印泥,走到昏睡过去的荣令行身边,拿起他的手指,把他的大拇指扳了出来,在印泥上摁了摁,随后将他的指纹按在了合同上。
结束动作后她收回印泥,将合同递给叶慎,姜灵汐说,“叶总,我的任务完成了。”
叶慎眯眼笑着,笔挺的鼻梁下有一张菲薄的唇,相当的薄情寡义。
他说,“姜灵汐,乖,你帮我做那么多事情,我会帮你得到余承的。”
那天夜里姜灵汐回去的时候,叶慎闪身一跃从万丈高楼跃下,风吹动他衣袍如同天地间一抹剪影,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姜灵汐想,她还是做不到他那么万能,她只不过是不断苦苦挣扎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力气了。
姜灵汐从房间出去的时候,手机收到了叶慎发来的微信。
点开来的时候,他的声音夹杂着周遭的风一并吹进话筒里,透过手机传达给姜灵汐,“晚上十二点整到别墅来,一秒钟都不许晚。”
女人发过去一个嗯字,将手机收回外套袋子里,双手插着口袋,从电梯里走出来,酒店大门在她面前自动打开,在她离去后又自动合上。
她身后一片浅色暖光,那是从酒店的大厅里透出来的人情味,可姜灵汐却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路边黑暗中,头也不回。
荣令行,这是你第二次,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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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灵汐到了叶慎庄园里的时候,这厮自己正喝酒喝得欢,零零散散的各种酒瓶散了一地,她挑着酒瓶,转过来看了看,抬头去看叶慎,女人说,“叶总,酒不能混着喝,容易醉。”
叶慎没说话,姜灵汐懂,今天是月底,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叶慎都会这样。
今天,也不例外。
他捏着酒杯冲姜灵汐笑笑,他说,“姜灵汐,我有预感明天余承会来找你。”
姜灵汐愣了愣,将地上都收拾干净了,走到他身边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叶总,有事您吩咐。”
叶慎勾着她的下巴笑,发亮的眼珠子就仿佛一对名贵的琥珀,而这琥珀色中又带着浅红色血丝。
暗夜里,他没开灯,眼珠就这么忽明忽暗地闪着,姜灵汐说,“叶总,您喝多了。”
叶慎没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姜灵汐,许久他才笑了一声,“姜灵汐,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姜灵汐手指一僵,脸色有些变了。
她说,“不知道。”
叶慎被姜灵汐这个答案愉悦到了,他眯着眼,她仿佛可以看到他瞳仁深处的血丝正在缓缓加重,一直到吞没他整个瞳孔,“因为你这张脸,很值钱。”
值钱,似乎意有所指。
不只是……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还有对谁呢?
姜灵汐没说话。
把姜灵汐卖到国外的那帮人,也这么说过。
“洛彻斐斯也对你的脸念念不忘。”
洛彻斐斯?
这个名字让姜灵汐觉得陌生。她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一种致命的武器,就是女人的美丽。”叶慎撑着下巴,他好像醉了,可是又没醉,姜灵汐觉得他的眼睛太过清冷,甚至理智得过分,“所以我才选择救你,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脸,还是心智,姜灵汐,你都有着当婊|子的天赋。”
是啊,姜灵汐清楚地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脸,让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这可不是最有用的利器了吗?
姜灵汐笑了笑,“叶总,您是有新的任务要给我了吗?”
叶慎敲敲酒杯,姜灵汐熟练地上去帮他把酒倒满,随后他一饮而尽,起身,连带着拖动了椅子。
他走至拐角,倚着墙,身子没入了黑暗中,可那双眼睛,却在夜里亮的出奇。金色暗芒在空气中凝固形成一条虚无缥缈的光束,他声音冰冷传过来——
他说,“姜灵汐,计划提前了,余承的爸爸,不能留。”
姜灵汐第二天是在叶慎家里的沙发床上醒来的,他们家的沙发很大,她在这里过一夜完全可以把它当床,起床后她去一楼的洗手间洗漱,正好碰上从楼上走下来的叶慎。
这厮吊儿郎当地穿着拖鞋,睡衣衬衫扣子开了一半,凌乱地散着,搭着他那张小白脸,模样颇为浪荡。他撑着额头,半眯缝着眼,大早上就叼着一根烟从楼梯上走下来。
看见姜灵汐的时候,他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语气颇像是被占了便宜的清纯处男。
姜灵汐憋住笑,“叶总,昨晚您喊我来的。”
叶慎嘴巴里的烟差点惊得掉下去,“不是吧,我这么饥不择食,挑到自己人头上来了?”
姜灵汐张口就想解释什么,岂料叶慎很随意地走过去从客厅桌上撕下一张支票来,叼着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对她说,“江湖规矩,自己填。”
姜灵汐笑了一声,“叶总,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原则。您要让我自己填,我肯定能把你写破产。”
叶慎眯着眼打量姜灵汐这话里的可信度,随后小肚鸡肠地把支票收回去了,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算了,你怎么样都喂不饱,还是不给了。”
姜灵汐分外惋惜地看着垃圾桶里的支票,心想着等叶慎一个转身我就去捡起来自己填数字。
结果叶慎这厮跟有感应似的,想到了她想做什么,眼睛一眯,眼底幽幽地亮了一圈。下一秒垃圾桶里就窜出了一股小火苗,把那张支票悉数被烧成了灰。
“……”姜灵汐看着他毁尸灭迹的全过程,心说言情小说成我欺哉!别的女主碰到的都是一掷千金的霸道种马总裁,为什么轮到她这里就这!么!抠!门!
去上班的时候,姜灵汐很自觉地避开了叶慎,选择地铁出行,而叶慎则开着他那辆乔治巴顿一路威风凛凛地从马路上压过去,大白天的他还戴着一副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炫耀似的。嘴边勾着浪笑,简直是广大纨绔子弟的标杆,在人们的目光洗礼下来到公司门口。
姜灵汐比他晚到公司,走进去的时候就发觉公司里面的人都在纷纷看姜灵汐,她心说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她在叶慎家里过夜了吧?不是吧,现在大家的侦查力这么高?那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岂料一道声音的突入,打破了姜灵汐的思考。
姜伊挽着余承的手臂,一脸嚣张跋扈地来到了姜灵汐面前。
果然,又被叶慎说中了……
因为昨天在外过夜,所以姜灵汐今天的脸色并不好看,余承看见她这副脸色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后又对她道,“灵犀,别置气了,你这样夜不归宿,大家都要担心。”
听到夜不归宿四个字,周围看戏的眼睛里登时放出两道激光,巴不得把姜灵汐从上到下都扫一遍,扫出一点什么信息来。
姜伊装作帮姜灵汐说话,事实上是添油加醋道,“啊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妹妹也是成年人了,不就没回家吗,兴许她外面有玩得好的男孩子呢?”
谁都知道姜灵汐爱余承爱得死去活来,可是被姜伊这么一说,她就成了前脚被余承退婚,后脚就去外面夜不归宿,这在别人眼里看来,那是相当的乱。
姜灵汐没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看着姜伊。
姜伊一开始还挺嚣张地看着我,后来被她冷冰冰的目光的注视下,开始没脾气了,变了一套法子来跟她说话,“妹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在帮你说话呀,你……你别瞪人。”
姜灵汐叹了口气揉揉眼睛,“不好意思,我妈把我眼睛生得太大了。”
余承上前一步,神色莫名看着她,将姜伊拦到他身后。
姜灵汐笑了一声,我说,“你们俩今天一唱一和,是来我公司找我干什么的呢?”
姜伊躲在余承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啊承他妈妈……之前给过你一块玉,现在……我们想问你收回来。那个是余家儿媳妇才能有的传家宝。”
姜灵汐给她气笑了,就为了这件事,居然还登门上公司来找她,姜伊,你这不是摆明了想让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女人一仰脸,懂装不懂,“什么玉?我怎么不知道?”
姜伊急了,冲出来对姜灵汐喊了一声,“阿姨说她给你了!你把玉还回来!这是余家儿媳妇才够资格的!”
姜灵汐笑了一声,“我不够资格,你就有资格了?”
姜伊脸色一白,又要搬出她的招牌装委屈套路来。
姜灵汐一看就眉心狠狠一跳,啧了一声,往旁边墙上一靠,顺手从隔壁办公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哭,你现在快哭,我看着你哭,你要觉得哭不够惨,还能躺地上边撒无赖边哭。”
“姜灵汐!”瞧,就是有狗男人吃她这一套,而且还吃死她。
姜灵汐抬头便看见余承愤怒的脸,脸上没了笑意,她靠在那里,总觉得自己挺傻的。
人家狗男女演着戏上门来要她好看,她还傻乎乎往人家跟前凑。
余承这个男人,她还爱了那么久。
姜灵汐轻声道,“余承,要玉可以,可是,这当初是你妈给我的,要拿,也得老太太亲自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收拾了上门把玉送回去。”
话锋一转,姜灵汐犀利地盯着姜伊,“若是随便一个女人都敢站出来问我讨这玉回去,那余家的传家宝,会不会太廉价了一点?”
姜伊哭到一半不可置信指着她,“你的意思是我廉价?”
姜灵汐笑了,“怎么,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了?妹妹的男人睡着舒服吗,挺好啊,因为这个男人,我们姐妹俩总算亲上加亲了啊。”
周围人一片哗然。
姜伊小脸惨白,“姜灵汐,你别给我泼脏水!自己是个妓子,就看谁都恶心!”
姜灵汐笑得更大声了,“完了,我是你亲妹妹,你骂我妓子,不是连带着你自己都恶心进去了吗?”
“姜灵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姜伊气得哆嗦指着她,“我看,你就是不肯放手!”
“我本来就不想放手啊。”姜灵汐狠狠眯了眯眼,“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是我的。姜伊,你好好搞清楚,你他妈干的是抢自己亲妹妹男朋友的勾当!”
姜伊一直不爽突然间出现个私生女分走了姜家人的宠爱,姜灵汐理解她,再说了,她也确实干净不到哪去,所以一直以来对姜伊都是处处忍让,努力降低自己在姜家的存在感。
但没想到,姜伊还是把她是做眼中钉肉中刺。
一而再再而三,想要除掉她。
姜灵汐这句话一出,众人全都惊了,纷纷看过来,还带着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姜灵汐以前被拐卖到国外去过呢……?”
“哎哟,当初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害自己女儿的女人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那她姐姐姜伊也不是什么善茬啊,你看,都能抢自己亲妹妹的未婚夫。”
“可不是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家好端端的名声就这么臭了,真是可惜了哟。”
“话说余承也是挺厉害的啊,他这是想要娥皇女英全都要吗?之前是妹妹,现在换了人家姐姐……”
“听到没,余承老妈还挺喜欢姜灵汐的呢,玉都送人家了,儿媳妇半道就改了,啧啧……”
“现在上门来闹,姐妹俩都挺不要脸的。”
姜灵汐笑吟吟倚着墙,似乎这些风言风语丝毫伤不着她的样子,见到姜伊的脸红了又白,原本还清纯甜美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分外惹人怜惜。
姜灵汐想,有的人就有这种本事,装可怜能得到别人的怜爱。
而她这种心硬如铁的女人,应该不配得到同情吧。
闹到一半,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众人哗然间,叶慎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名牌,就跟某个大牌代言人似的,走上前,一双细长的眼睛扫了他们一圈,随后对姜灵汐抬抬下巴,“这都谁谁谁?”
姜灵汐恭敬地垂着脑袋解释,“叶总,这是我姐姐和我姐姐的男朋友……不好意思,家里的丑事闹到了公司……”
“你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叶慎笑了一声,“现在这么多人当场看你笑话呢,你他妈事情不知道在家里解决,来我公司演电视剧呢?”
姜灵汐咬咬牙,“叶总,事实上我也没事先收到通知……他们一大早就在公司等我了。”
为了证明自己,姜灵汐顺路掏出了手机,“叶总您看,余承和我姐姜伊的电话号码,我这儿都是拉黑的。”
“……”叶慎眸子眯了眯,转身看向余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看着余承的一瞬间,姜灵汐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意。
余家人,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叶家的事情……?
姜灵汐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慎就在一边双手插兜张嘴说话了,“保安呢,余少留下,这个女的请出去。”
“叶总?您?您这是赶我走?”
姜伊似乎是不可置信,她向来对自己的美貌自信,怎么这会在叶慎面前不管用了?
姜灵汐心说叶慎可是几百年没死过的妖怪了,什么美女没见过,还稀罕你那张脸还咋的。
“不赶你走,怎么,你还想在我公司住下了?”叶慎不耐烦地瞥了姜伊一眼,“同样是姐妹,差距怎么这么大。”
姜灵汐乖乖立在一边,不该插嘴的,绝对不多说话。
叶慎很满意她这个态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余承,“余少跟我进来吧,最近正好有笔合作案要和你谈谈,至于你这位女伴,我很不满她在我们公司的态度,赶她下楼,余少应该不会介意吧?”
姜灵汐发誓,今天是我认识叶慎以来,他最帅的一天!
姜伊还没说什么话,保安就上来将她拦住,一脸恭敬而冷漠,“姜小姐,请您下楼吧,总裁和余总还有事情要谈。”
姜灵汐看了眼叶慎,他今天突然喊住余承,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只是他现在这幅眯着眼的样子,完全没把姜伊放在眼里。
真稀奇,以前叶慎对于美女是来者不拒的,姜伊的脸蛋儿的确不错,走哪儿都可以扒拉到美女那一栏去,叶慎居然没多看几眼,今天他还真是霸道总裁上身了。
姜伊恶狠狠瞪了姜灵汐一下,姜灵汐没反应,装作没看见。
在余承和叶慎走进办公室前,姜灵汐看到叶慎所有所思地勾了勾唇,没说话,随后总裁办公室的门被合上。
他看余承的最后一眼,让姜灵汐有些身体冒冷汗。
叶慎会……在办公室里直接杀掉余承吗?
中午的时候,两人从办公室出来,都是高大挺拔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养眼而又出挑的,姜灵汐看着余承的背影离开,深呼吸一口气,叶慎幽幽地在背后说道,“担心我刚才在里面把他弄死?”
姜灵汐浑身一个哆嗦,转过头对上叶慎的眼,她说,“叶总,我不敢那么想。”
叶慎冷笑一声,“你那么疼他,我哪儿舍得动他,嗯?让你勾引他,你把自己玩进去了,是不是废物啊,姜灵汐?”
姜灵汐将头埋得更低,“叶总要动他,无需顾忌我的感受。”
叶慎笑得更开心了,他就是想听到姜灵汐那么说。
就是想见她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渺小而又卑微,相当能取悦他。
他说,“余家人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姜灵汐,余家必须倒台,你趁着最后这段时间,赶紧去把那余承的旧情了结了吧。”
他下命令的时候从来都是这副冰冷的口气,也从来没替姜灵汐的感受考虑过。这一开始就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叶慎救她一条命,她替他卖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就像个他的玩偶,他开心了就给姜灵汐好脸色,不开心了就不用顾虑她的感觉,多么的天经地义。
好在姜灵汐只需要替他卖命,而无需替他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