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地说,司马义的能力是强于司马越的,甚至强于司马颖、司马颤以及已经死去的司马冏,他能拉拢禁军诸将支持,不意味看别人也行。
再者,自从诛杀赵主司马伦之后,禁军很明显有了自己的意志。
在齐王、长沙主火并的时候他们选择作壁上观,不参与。
在长沙王、成都王、河间王大战的时候,又下场了。
等到东海王与成都王再战,他们会是什么态度,真的不好说。
有了自己意志的军队对上位者而言是可怕的,因为他们会受利益与本能驱动,不再惟命是从。
好在即便受本能驱动,他们现在也下意识靠拢司马越,共同对抗外来势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包括邵勋在内,洛阳王师在劣势下被迫抱团取暖,暂时形成了个整体,避免被人清算。至于今后会不会分裂,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中尉司马当上了?"糜晃不想再谈这些事情,转移话题道。
估计还得等几个月,司空让我先把事情做起来。"邵勋说道。
“不错,不错。“糜晃笑道:“以你家这个情况,出个当官的,真的不容易。”
举孝廉,史书上比比皆是,但不要觉得很容易,那是你把自己代入上层了。
州刺史举的秀才,有几个落到普通人手里?
郡太守察的孝廉,又有几个给没有家世的人?
太少太少了,偶有几个,都能在史书上大书特书。
但九成九的秀才、孝廉名额,却被士族在台面下默默瓜分了。史官都不兴记,因为太寻常了,本来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
秀才、孝廉已经脱离了本来意义,国家公器,世家大族分肥,如此而已。
“待洛阳事定后,可给家中书信一封,让他们也高兴高兴。”糜晃说道。
“届时家人还得督护多多照拂。”邵勋说道。
“小事,小事。”糜晃很高兴。
这是什么?这是表示亲近的意思。
家人都住进糜氏坞堡了,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节奏。
他们俩人,利益捆绑得太深了。
“我亦已得司空许诺,只要抓了司马乂,我就是新的东海中尉。”说完,糜晃捋了捋胡须,带着邵勋快走几步,远离人群之后,方问道:“整军之事,你有什么建议?”
糜晃这么问了,邵勋也不客气,当即说道:“我会从现有兵士中挑选七队精壮,与三队孩童少年一起,编为一幢,我亲任幢主,吴前当督伯。其余兵士编入另一幢,杨宝调过去,担任督伯。”
“司空既许我中尉司马一职,让我严格选兵并协助练兵,我决定挑选三十名精锐武士,曰‘教导队’,陈有根任队主。”
“其他队主、什长、伍长名单,我会拟一份,交由中尉过目。”
糜晃一听,比较满意。
邵勋是有分寸的,他没有胡乱插手何伦的上军,只在王秉的下军做文章,这就很好嘛。
王秉若肯配合便罢,若不肯,到时候下面人不听他的,上头还有人拉偏架,定要他好看。
当然,王秉还可以选择鱼死网破,彻底翻脸。
但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想拿着好处却又不愿得罪人,想得美呢。
“过几日,就把部队拉回洛阳,辟雍这边不用守了。”糜晃说道:“再找个机会与王秉好好谈谈,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不识时务之辈。况且,我观王秉之意,似乎想往禁军中发展。司空拉拢禁军之后,定然会想办法安插自己人,王秉多半还看不上东海国下军将军这个职务。”
“哦?难不成他还想当左卫将军、右卫将军什么的?”邵勋问道。
“你不想当?”糜晃奇道。
“不想。”邵勋老实答道。
糜晃大笑:“你真是个怪人。”
邵勋亦笑。
不是自己拉起来的部队,指挥起来很难得心应手,平时或没什么,一旦上了战阵,就能看出差别了。
空降或继承得到的官职,与白手起家能是一回事么?威望差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