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陵作为第二批增援过去的辅兵,跟在乱哄哄的人群之中,机械麻木地前行着。
营门内外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尤其是几辆辎重车附近,尸体密集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看起来似乎是有人想搬掉这些障碍物,有人拼命阻止,双方反复争夺,不断填入人命,最后以贼军崩溃放弃而告终。
前方的喊杀声陡然大了起来。
彭陵定睛一看,却是敌将领着精锐甲士来了一次反冲击。
这批人凶悍残忍,装具精良,所过之处,惨叫痛呼之声就没断过。
血飙溅得到处都是。
脚底下还滚来了一个人头。
头顶上箭矢飞来飞去,密密麻麻。
彭陵的面色没有太大变化,他早就不想活了,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打这仗。
也罢,看在吃了陈侯几天饭的份上,把这条命还给他吧。
前方飞来一支箭矢。
他眼都没眨一下,勇往直前。
箭矢自耳畔穿过,身后响起一声惨叫。
彭陵拿着环首刀,照着一名正在砍杀己方袍泽的敌兵脖颈剁下。
鲜血喷涌而起,敌兵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他举步上前,找准另一个目标,挥舞着环首刀斩下。
在外人看来,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章法,全身空当极大,到处都是破绽。换个老手过来,气定神闲之下,一招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战场之上,哪有给你气定神闲施展技艺的机会?
数千人战作一团,每个人都在大喊大叫,面目扭曲,满是狰狞,有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非得是那种经历了无数大战,已经漠视生死的人,才能从容发挥自己苦练得来的本事,以最省力、最精确的方式杀人。
彭陵已经做到了漠视生死,但他没什么本事,只知道乱砍乱杀。
砍砍砍!
杀杀杀!
就当这人是狗官,一刀下去,鲜血糊了满头满脸,痛快,痛快啊!
彭陵甚至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甘美”的味道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砍你妈的!
又一刀下去,敌人的手臂齐肘而断。
彭陵皱了皱眉,没杀成这个狗官。
再补一刀!
小腹部位好像传来一阵刺痛,他懒得管了,追上那个断了肘的敌兵,揪着他的脑袋,横刀一划,更多的鲜血喷涌了出来。
彭陵陶醉般地沐浴在鲜血之中,感觉浑身毛孔都打开了,舒服地想要呻吟出来。
又杀了一个狗官,痛快!
还不够,还不够啊!
他推开了户体,朝着敌兵最密集的地方,哈哈大笑着冲了过去。
看着浑身是血,偏偏还带着笑容的彭陵,敌军像见了鬼一样毛骨悚然。
有人已经吓得尿了出来,身体酥软就要倒地。
“噗!"环首刀毫不留情地斩在了他的脖颈上。
不远处的敌军见了,骚动不已。
己方袍泽见了,士气大振,纷纷跟在彭陵身旁,鼓噪而进。
鬼啊!"有敌兵扔了器械,转身就逃。
更多的人有样学样,向后方及两侧散去。
屯田军的士卒们士气攀升到了顶点,一拥而上,追着敌军猛砍。
而就在此时,营寨东、西两侧同时响起了高亢的杀声。
养精蓄锐已久的牙门军奋勇杀至。
战线只僵持了一烂香的时间,很快便移到了寨内。
牙门军士卒一个接一个跃下营墙,然后杀散营门处的敌军,将营门打开,接应外面的袍泽进来。
战斗进行到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多个方向受敌的贼军士气大跌,战意锐减,且茫然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南侧营门轰然大开,一队骑军护卫着侯脱,仓皇出逃。
“侯脱走了!”
“休走了侯脱!”
“侯脱走了,尔等还不降?”
官军一边追杀士气崩溃的敌军,一边齐声大喊。
有人不听,亡命奔逃。
有人弃械跪地,苦求饶他一命。
更多的人则乱跑乱撞,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情绪之中。
但不管怎样,成建制的抵抗已经没了,战斗已进入到了收尾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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