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嶷闻讯,一边收降苟晞兵众,一边追击。
苟晞先奔泰山,曹嶷率军追至,复奔东平,曹嶷没有再追,收兵回青州。
苟晞是东平郡公,又当过兖州刺史、都督,在当地还是有点人脉的。据闻他这会正在招募新兵,不知何为。
曹嶷将苟晞逐出青州之后,苟晞降兵因曹是青州人,纷纷来投,实力大增,遂南下攻琅琊,掳掠一番后退去。
李重率一万多人东行,收拾琅琊残局后退回鲁国。
现在东边的局势扑朔迷离,曹嶷连战数月,开始休整,同时消化地盘。
赵固则开始在泰山、济北一带掳掠。
李重又奉命北上,驱逐赵固,目前尚未开战。
“明公就不担心么?”胡毋辅之奇道:“苟道将居心叵测,曹嶷野心勃勃,赵固凶残暴虐,有此三人,济北、东平、泰山、鲁、任城、高平六郡国无宁日矣。便是明公的威望,也要有所折损。”
“唔……”邵勋点了点头,道:“彦国可是奉卢豫州之命而来?”
“崔相、卢使君等都很忧心。”胡毋辅之说道:“李将军所部不过万余人,战兵只得一半,虽战力强横,但难免马失前蹄,为人所趁。卢使君认为明公应尽快厚李将军之兵,无论是征讨苟晞还是赵固,都得尽快动手,迟恐令六郡国士人失望。”
“这個四战之地!”邵勋哈哈一笑。
见到他笑,胡毋辅之急了,道:“昔年吕布入兖州,曹孟德急忙回师破之,明公宁不急耶?”
“我读书少,彦国试为我言吕布之事。”邵勋说道。
胡毋辅之又急,却见裴妃在婢女的簇拥下,盛装前来,连忙起身行礼。
裴妃穿着一件两裆服,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洁白闪耀,身材凹凸有致,仿如一枚熟透的水蜜桃。偏偏脸上带着股庄重威严的表情,举手投足间娴静淡雅,颇有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素闻彦国以孝友修己,以文学润身,见之果然不凡。”裴妃回了一礼,道。
胡毋辅之猛然想起,兖州理论上还是东海王的地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发现裴妃庄敬从容的面庞两侧鬓角处,似乎有结成一绺一绺的湿发。再看看邵勋身上的崭新袍服,不敢多想,只能说道:“太妃谬赞了。”
裴妃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临走之前,吩咐婢女给二人上茶水。
胡毋辅之稳了稳心神,继续刚才的话题:“后汉末年,兖州士族不满曹孟德,故引吕布入兖州。孟德闻讯,大惊失色,立刻回师,苦战数月,终将吕布驱逐。兖州士人见布不堪战,便放弃了他,重归曹孟德。今苟晞便如那吕布,窜入东平,招募军士,若不尽快驱杀,恐酿成祸患。”
“如君所言,难不成兖州士人豪强还心向苟晞不成?”邵勋奇道。
“明公于荥阳屯兵数千,阻河拒敌。又于文石津、白马津、濮阳津、廪丘驻军两万,防备河北。”胡毋辅之说道:“然自鄄城以下,渡口亦不在少数,明公却疏于防范,听任贼兵肆虐,岂不让人心寒?”
“连年遭灾,军馈不继,我亦养不起许多兵。”邵勋说道:“举三万众防河,堵住荥阳、濮阳一线,已是极限,如之奈何。”
胡毋辅之摇了摇头,道:“在东平六郡国豪族看来,这就是厚此薄彼之举。”
“彦国怕是还不知道——”邵勋看着他,说道:“前几日有新来之关西流民响应王如,如兵已入顺阳境内,羊聃勉强将其击败,但亦损失惨重。南阳那边也在向我要兵哪。”
胡毋辅之这才明白之前邵勋说的那句“四战之地”是什么意思了。
南阳、顺阳、新野三地,全靠大族私兵部曲在顶着,无法给北边提供粮草器械。
兖、豫二州,目前竭尽全力供给着防河的三万人、鲁国万余兵以及银枪、义从等军一两万人。
陈公的兵少吗?一点不少,甚是可以说多。
但就是要处处分兵,处处兵力不足。
如果寿春周馥再派那传说中的“三万精卒”北上,那可真是四面受敌了,再多的兵也不够用。
这就是四战之地。
“不过,你说得也对。”邵勋说道:“匈奴游骑吃了两三次亏,已大为减少。八月秋收之时,我担心他们再度南下,时间确实不多了。这样,你替我写封信,再找人送给苟道将。”
胡毋辅之一愣。
“你附耳过来。”邵勋说道。
胡毋辅之疑惑地凑了过来。
邵勋低声耳语一番,然后又道:“回去后,让卢使君行文谯、沛、鲁三国,令其征发部曲丁壮,北上高平,以夏侯恒为都督,进讨苟晞、赵固。”
“明公不亲自统兵?”胡毋辅之讶道。
“这一仗利速战,我当然要带兵了。”邵勋说道:“一会便传令梁县。”
“那是何进兵方略?”胡毋辅之问道。
邵勋笑了笑,眼睛里竟有一抹疯狂的底色。
骑最烈的马,玩最美丽的女人,打最强的敌人,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
“将庾元规唤来,此番他要随我出征。”邵勋没有当场回答胡毋辅之,而是吩咐道。
胡毋辅之也不追问,立刻应下了。
当天下午,大群信使离开了镇军将军府,奔往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