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攻城器具,只有少许飞爪,但城楼上的敌军明显注意到了他们,这招便没法再用了。于是只能砍伐了一些树枝,做成简易鹿角,堆放在大道上,防止城内有步骑兵直冲而出。
另外就是想办法制作简易的长梯,准备配合正面的主力大军,夹击贼人。
如果这也打不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会影响整个战局。
待另外三路大军攻过来后,大岘关这种没有任何纵深的纯军事要塞,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呢?
只不过他们南路军会脸上无光罢了。
按金都督的脾气,守军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当初攻河间的时候,因为带着降兵碍事,金都督可是把那些人尽数屠戮,一个没留的,你最好不要惹他。
正思虑间,大岘关内先传来巨大的喧哗。紧接着,南北两侧的城楼上,有人齐声高喊:“不打了,不打了!降矣!降矣!”
银枪军迂回山岭,绕到关城后方的举动,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决定了战局。
大岘关内残存的三四千守军,开城出降。
******
四月初九,在休整了一天后,金正率部北上,于十日夜远远看到了临朐城的轮廓。
到了这里,地形其实已经十分开阔。
除了少数几条河流之外,比河南还适合跑马,非常利于骑兵冲杀。
金正思虑着,如果曹嶷下令放开大岘关,让他的步军汹涌入内,然后在这片平原上用骑兵围攻他呢?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唯战而已!
主力精锐列阵迎敌,辅兵丁壮环车为营,再想办法伐木取土,修筑一座简易营垒。
随军携带了月余粮草,又靠着河流,食水不缺,敌军是没有能力正面攻破的——有人说他骄横,但他就看不起曹嶷部队的战斗力。
入夜扎营的时候,撒出去的游骑斥候回来了,并带回了两名来自羊忱部的游骑。
“羊司马在围攻临淄。城内约莫有万余兵丁,围攻了数日,尚未克复。”
“乐安全境光复,济南那边在洽谈投降事宜。郗从事主力已至乐安,正分兵攻取齐国、北海。”
“鲜卑轻骑四处出击,临淄、广固城外都能看见。”
金正默默听完,随后便让人拿来地图,细细看着。
在攻克大岘关的那一天,他其实已经收到了其他战场的消息。
北海逢氏明着反正,献出了郡城,并利用自家部曲,裹挟了数千兵马,等待王师前来收编。
齐、北海、东莱、城阳、长广、东安、高密等郡国多有豪族起事。
营陵王氏(王修后人)的人借输送粮草之机,烧毁囤积在北海郡城附近的军粮,极大动摇了军心。
北海徐氏(徐干后人)派人暗送情报,并鼓动本乡本土的人投降。
另外,离金正驻地不远的朱虚县,已经乱作一团。
传闻邴氏(邴原后人)家族的几个宾客,刺杀了县令,而曹嶷派往此处的部队又在半途被鲜卑骑兵击溃。
金正看完之后,只觉寒意顿生。
尔母婢!他暗骂道。
这些青州豪族能干什么事情?
刺杀、囚禁地方官员。
烧毁粮草军资。
暗通款曲,泄露机密。
蛊惑人心,煽动叛乱。
最关键的,他们自己也能直接起兵。
这让金正有些焦躁。
他本想连曹嶷带青州豪族一起杀一遍呢,但这些人见机也太快了——别的不会,就会见风使舵!
这样搞下去,他不满,梁公也不太满意吧?
自幽州之后,金正第二次见识了豪族颠覆一个地方政权的力量。
没有外敌入侵时,豪族无法掀翻曹嶷。
可一旦有外敌入侵,他们的分量就直线上升,乃至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力量。
金正自己代入进去,当他在一线与敌军对峙,大打出手的时候,突然听到后路被豪族兵马截断,粮草被烧毁,派去征兵征粮的官员士兵被杀,己方虚实被泄露出去,乃至遭到前后夹击,这仗能打赢吗?
真想把他们狠狠收拾一遍!
金正眼睛转来转去,最后按捺了下去。
先收拾曹嶷,把老曹干挺了之后,再想其他的。
四月十一日,金正下令猛攻临朐。
值此之际,青州人心惶惶,临朐守军听到的都是一个接一个失败消息,士气尤为低落。
草草守了数日后,城池已摇摇欲坠,一如曹嶷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