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娇用脚勾来凳子,把水盆与巾子放好。
萧六郎把小净空翻来覆去的,又擦身子又换衣裳,小净空愣是半点没醒。
顾娇双手抱怀靠在衣柜上,慵懒地挑了挑眉:“他今天玩什么了?这么累。”
——和龙一祸祸信阳公主的花花去了。
这话萧六郎就没说了。
给小净空洗完,萧六郎去倒水,顾娇却将水盆拿了过来。
这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小事多了就不是小事了,他从最初的冷漠到如今渐渐无法忽视。
他曾经不在意自己的命,不在意自己的残疾,因为他这一身的罪孽就该活在炼狱里。
但她又有什么错?要遇上如此不堪的自己?
他曾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他努力去做到,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岁月静好。
可当真相终于被揭开,他所有的秘密暴露出来,好似一下子撕裂了所有窗户纸,他才发现所有努力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是一个最下等的女奴的儿子,他身上流着低贱肮脏的血,他的出生是罪,活下来也是罪,他脚下踩着的是亲生兄弟的尸骨,他不配去染指那些美好的事物。
顾侯爷说的没错,他配不上她,他这种人就该离她远远的。
萧六郎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东屋歇息的动静,倒是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声音。
这么晚了,所有人都睡了,她不去睡觉,在院子里折腾什么?
萧六郎想去看,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去看。
既然决定放手,那么她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吧。
她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世上有很多好男人,而自己只是她最不该遇上的那一个。
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狠下心来,却无法忽略院子里的动静。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