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人商议好后,画一个新厂房草图给我,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新厂房要挨着金水河,并最少预留出三个水力鼓风机的位置。”
“是,臣明白。”
嘴里说明白,但其实焦勖一头雾水,镇虏厂一共三座熔铁炉,一大两小,小铁炉使用畜力鼓风机,大铁炉才使用水力鼓风机,火器厂制造火枪,使用的都是小铁炉,根本用不到水力鼓风机,皇太子为什么要预留三个位置呢?
要知道,水力鼓风机在这个时代属于“大型精密”机械,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
心里疑惑,但焦勖不敢问。
“魏部堂。”朱慈烺看向魏藻德。
“臣在。”魏藻德站起来,恭恭敬敬,心中的惊疑却是排山倒海。跟焦勖赵仲这样的小吏不同,他清楚知道,崇祯帝不可能有扩建镇虏厂的圣旨,一切都是太子自作主张,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反对,一来太子总理镇虏厂和火器厂是陛下的明旨,二来,太子是国本,是未来的皇帝,除非是犯了傻,或者是有正当的理由,否则谁敢轻易驳回太子的决定?
“请工部将能造水力鼓风机的能工巧匠,全部调到镇虏厂,听候调遣。另外再派两千修房盖屋的匠人来,镇虏厂扩建工程,要抓紧时间开工,争取在两个月之内完成。”朱慈烺一脸严肃。
魏藻德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拱手道:“殿下扩建镇虏厂,可有圣旨?”
“没,”朱慈烺皱眉:“本宫总理两厂,不合理之处有权调整,何用圣旨?”
“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魏藻德一脸赤诚。
朱慈烺真想说不当讲!老子看见你就烦,但脸上还是得笑:“魏部堂但说无妨。”
“那臣就讲了。殿下可知,这紫禁城周围的一砖一石,一水一树,都是有讲究,都是暗合了天地人合一,辛壬会而聚辰的风-水之学的,任何一个轻微的变动,都有可能影响到天地日月和我大明的国运?”魏藻德说的很小心,每一个字好像都是仔细斟酌好几遍,然后才从口中吐出来。
紫禁城是皇帝所居,风-水也是天下最好的,成祖文皇帝迁都北京之时,按照正统风-水术的要求,对北京城进行了总体布局规划,紫禁城北依景山、西拥三海池、南面金水河。察看天盘可知:北海在的壬宫、乾亥宫,中海在辛戌、庚酉宫,南海在坤申宫。人工挖掘金水河把南海的水引向巽巳宫,由杨公《玉尺经》原理可知,这正是“辛壬会而聚辰”水局的完美格局。
风-水如此完美,当然不容被破坏,在这其间,增添或者减少任何一个建筑,都会有破坏风-水,影响国运的嫌疑。
不要说这世,就是前世的二十一世纪,遇上风-水之说,很多不信鬼-怪、身家千万的科技业大老板也要望而退怯。
前世如此,何况现在的大明朝?
但镇虏厂距离紫禁城差不多1000米,这里的改动,真能影响到皇宫,甚至影响到大明的国运?
朱慈烺当然不相信。
不过魏藻德所说,却不能不考虑。
另外他考虑的是,魏藻德是真心建言,还是另有图谋?想要阻止两厂的合并?
在这之前,他还真没想到魏藻德会反对,魏藻德一个根本管不到镇虏厂和火器厂的工部尚书,两厂合并与否,好像不会和他有关系。
但现在却不能不考虑了。
“因此,臣以为,镇虏厂扩建之事还需要慎重,兴师动众,徒劳无功是小,万一影响到殿下的威名,那臣等就万死莫恕了。”魏藻德一副忠君忧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