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慈烺所图的并不只有这个。
他点着蓟州地图,想着在蓟州城外那长约十里的狭小平地里筑一座棱堡,再在城东的翠屏山上修筑工事,如此,就不会再有“蓟州僭越”的事情发生。
蓟州僭越指的是崇祯二年建虏从绕道蒙古入塞,直逼京师之时,督师袁崇焕亲率关宁军等勤王兵驻守蓟州,并向崇祯帝承诺“必不令敌越蓟西”。皇太极在得知袁崇焕坐镇蓟州后,并没有攻打蓟州,而是“避实击虚”,趁夜绕过了蓟州,由此“僭越蓟州”,兵逼北京。
皇太极究竟是怎么绕道蓟州的,史册并无明确记载,但据各方考证,趁夜翻越了蓟州城东南的山梁,从玉田境内穿过再越至蓟州西5里的推理,最为符合逻辑与事实--也因为建虏绕路,袁崇焕才能在得知消息之后,提前赶到北京城下。
所以要想严密防守蓟州,御敌于京畿之外,蓟州东南的山梁是一定要驻重兵防守。
历史上,清军一共六次入塞,三次直逼北京城下,不过都没有进犯北京的意图,只是以劫掠各省人畜财物为主,其中为害最重的就是第六次,也就是今年十月末即将发生的这一次,由贝勒阿巴泰为奉命大将军,图尔格副之,左右两翼分别由抚宁北面的界岭口和蓟州北面的黄崖口入塞,会于蓟州,再攻陷蓟州,后一路趋通州,一路趋天津,最后连克三府十八州,俘虏人口三十六万,牲畜五十万头,最远到南直隶海州,可谓大半个中国都被他们蹂躏了。
明朝虽然有所准备,在山海关至北京一线设置了四总督六巡抚八总兵,兵马也不少,但由于事权不一,将帅怯懦,所以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建虏肆虐。
看着图,想着历史,朱慈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愤。
正思索着呢。
“奴婢叩见殿下。”脚步轻响,一人走进后殿,在他面前跪倒。
朱慈烺觉得声音有点陌生,不是田守信,于是抬头看,惊讶的发现,原来是御马监掌事,现在东宫太监杜勋。
自从杜勋到信王府,朱慈烺见他次数并不多,最初的几天,杜勋有点得意,甚至是忘形,以至于僭越了田守信的典玺太监的位置,田守信不动声色,找借口狠狠打了杜勋二十板子,打的杜旭鬼哭狼嚎下不了床,所以最近这十几天杜勋一直都没有出现,一直都在养伤。
朱慈烺对杜勋无好感,他用杜勋本就是为了治杜勋,只要杜勋不死,家产还在,找机会抄家就可以了,因此对杜勋的出现与否并不在意。
但杜勋却不这么想,他自认皇太子既然点名用他,那就一定是信他、宠他,不想却被田守信那个狗奴才“陷害”,当着东宫所有太监宫女的面,打他的板子,折他的威风。他不服啊,论资格,论进宫的时间,他可比田守信早啊。如果是皇太子说话也就算了,田守信狗奴才有什么资格打他的板子?
养伤的这十几天,他每日都是愤恨,都在想着如何向皇太子禀明真相,如何报复田守信?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机会了。
昨天才刚刚能下床行走,今日他就迫不及待的来见皇太子了。
当然,他不是随便来的,他瞅了一个田守信不在的机会--田守信送帖子还没有回来呢。
“殿下,府门修缮的事,奴婢已经安排妥了,明日匠人们就会开始。”杜勋道。
朱慈烺抬头笑:“嗯,很好。”
心知杜勋肯定又贪墨了,但不怕他贪墨,就怕他不贪墨,只要他伸手了,朱慈烺就有理由抄他的家产,现在银子紧缺的很,哪怕杜勋只有几千两的身家,也不无小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