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李自成从朱阳关逃脱之后,孙传庭严令固原总兵郑嘉栋戴罪立功,循着李自成的踪迹,往深山里追去。郑嘉栋硬着头皮,带亲兵钻到了深山里,但深山茫茫,又到哪里去找李自成?找了十几天,一无所获,连路都没有,夜晚更是能冻死人,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支持不住,准备回返之时,他们却在一处山涧边发现了一个人。
衣衫褴褛,身高不足六尺,头发稀疏,坐在一颗大树下,瑟瑟发抖。
在深山里钻了十几天了,还一个活人也没有见过呢,所以郑嘉栋立刻就警觉,带人围了上去,然后他惊喜的发现,这人竟是李自成手下的大谋士宋献策!
有宋献策,那李自成还会远吗?
将宋献策按在地上,捆了一个结结实实,询问李自成的去向。
但宋献策却不知,只说自己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其他人。他是瘸子,对他人是一个拖累,李自成平时护着他,但此时也顾不上他了。宋献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一个瘸子根本走不出去,于是取了龟壳和小石子,为自己卜了一卦。
卦相大吉。
一连两天,都是大吉。
正想着“吉”从何来时,他就被官军发现了。
抓到宋献策,郑嘉栋狂喜不已,其后的十天里,他拎着宋献策在深山里又追出了一百里,想着抓到李自成,立一奇功,不想却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到最后,不但士兵,就是郑嘉栋自己也受不了,于是只能放弃,反正抓到宋献策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为了推卸责任,郑嘉栋说,闯贼可能已经死在深山里了。
现在,郝摇旗和宋献策都已经被装入囚车,往京师押解而来。
“可惜,没有抓到闯贼,”
崇祯帝不甘心,语气中透着不满。
“父皇勿忧。闯贼精锐尽失,又没了刘宗敏,宋献策,李岩,牛金星这些臂膀,纵使侥幸逃脱,也难以再掀起什么大风浪了。”朱慈烺安慰父皇。
“但袁宗第还在。”崇祯帝沉着脸:“这贼还有一万人马。”
“孙督定可将其歼灭。”朱慈烺道。
崇祯帝冷冷扫他一眼:“但愿吧。”
虽然有朱阳关之胜,但崇祯帝对孙传庭好像还是不太感冒。
“好了,你们父子两人若是讨论军政,就到乾清宫,坤宁宫可不支这场子。”周后笑。
崇祯帝少有的笑了一下,不再和太子议论国政,又吃了两口菜,起身离开了--还有很多奏疏等着他呢,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家宴里。
崇祯帝一走,家宴上的拘束气压一下就没有了,坤兴公主没有人能管,第一个就跳了起来,拽住朱慈烺的袖子,兴奋的问东问西。但她的并不是行军打仗,而是黄河什么样?河南好不好玩啊?开封是胭脂很出名,为什么没有给我带一个回来啦?
问的朱慈烺张口结舌,只能苦笑。
定王倒是想问一些军政问题,但他涨红着脸,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都下去,我有话和太子说。”
见太子定王坤兴都吃饱喝足了,周后脸色一沉,令后两人退出。
坤兴不情愿,但却不敢违抗,向太子做一个鬼脸,乖乖地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周后和朱慈烺两人。
朱慈烺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周后的表情极其严肃,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太子,你今年十五,明年十六就要成人了,内廷礼部钦天监已经开始为你选妃……”说到最后,周后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
……
离开坤宁宫时,朱慈烺嘴角却带着苦笑。
不止是因为周后郑重其事的向他宣布,你的太子妃,朝廷已经开始帮你选了,后年,十七岁你就得成婚,更因为,周后一口气给他派了十个女官和四个侍女。女官负责照顾他生活,而侍女则是要“侍寝”,教他以人事。
在周后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对朱慈烺这个穿越者来说,却有一种承受不住的惶恐。
作为一个现代人,朱慈烺脑子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观念还是比较根深蒂固的,一下来这么多的侍女,尤其周后的意思,是要他立刻就“学习人事”,早日变成“大人”---对崇祯帝来说,流贼和建虏是第一大事,但对周后来说,太子的婚事才是她未来一到两年内最重要的任务。
这对朱慈烺的压力就更大了。
但周后的命令不能违抗,十个女官四个侍女,都会在今日黄昏时,进到太子府。
朱慈烺暗暗苦笑,他知道,在应对建虏入塞的同时,太子妃的问题,他也必须早有谋划,并且要立刻付诸行动,如此才不会大费周章,耗费钱粮的选出一个不合意的太子妃。
想着心事,朱慈烺加快脚步来到乾清宫。
天色渐黑,宫门很快就会关闭,他想要抓紧时间再见崇祯帝一面,以为蓟州抚军的职位。
“陛下,太子来了。”暖阁里,王承恩小声向崇祯帝禀报。
崇祯帝拿着御笔正在批示奏疏,听到王承恩的禀报,立刻就明白了太子的来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皱眉:“比朕的脾气还要急,说风就是雨,连明日早朝都等不及了!”想了一下:“让他进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