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正白旗也算是久经战阵的劲旅,虽然一阵慌乱,但并没有乱了阵法,听到伊拜的吼声,很快就重整阵型,然后就像是一头头受伤的野兽,嘶吼着,在伊拜的督帅下,往前方死命杀去。
前方堵路的是关宁铁骑,关宁铁骑虽然是大明最强的骑兵,但蒙古骑兵的战力却也不差,绝境逃命之中,他们的战力更是被成倍的增加,关宁铁骑绝对挡不住的。
马蹄如雷,踏起的尘土无数,几欲迷人眼,等蒙古骑兵冲到前方时方才发现,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早已不见,堵在他们前面的乃是一支支泛着寒光的三棱精铁枪头和一面面一人高的长盾所组成的盾墙,而在铁枪和长盾之间,还有一根根黝黑的鸟铳枪管伸出。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一张张紧张精实的面孔的明军士兵手中。
前行的道路并不宽,全部被明军的枪阵堵死,而在临近的半山坡,亦有明军张弓搭箭,或者举着火绳枪,向蒙古骑兵进行攻击。
“滴~~”
一声刺人耳膜的竹哨声。
重重铁甲之中,一个全身甲胄,头顶红缨醒目,四方脸,浓眉短须的千总吹响了口中的竹哨。
正是徐文朴。
冲到前方的蒙古骑兵正自迟疑,想着面对长枪和长盾,是继续冲,还是往后退时,鸟铳响了。
“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声响,白烟冒起处,一枚枚铅弹呼啸而出。
血雨惨叫飞起,战马悲鸣,就像是割草一般,犹豫不决,拥挤成一团的蒙古骑兵瞬间就倒下一片。
经过改进的浑圆铅弹和已经形成固定制程的精良火药组合在一起,配上最新式的遂发枪,威力比普通的鸟铳枪大了不止一倍,在八十步之内,蒙古骑兵身上的薄甲,根本抵挡不住,甚至连护卫在伊拜身边的重甲精锐都在这一轮集射中倒下不少。
明军的遂发枪,已经可以近距离的撕开他们的三重铁甲,将铅弹贯入到他们身体中去了。
第一排冲击的蒙古骑兵瞬间倒下,无人的战马被枪炮所惊,到处乱撞。
“冲!谁也不许停!”伊拜嘶吼。
蒙古骑兵一边张弓搭箭,向明军倾射箭雨,一边夹紧马腹,令胯下的战马用更快更猛的速度向前冲,丝毫没有转向停顿的意思--如果是往常,如果是在他们惯常驰骋的塞外大草原,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死冲,而是会迂回侧攻,或者是撤退。
但这里是潮白河边的狭小空间,山上的大炮和震天的喊杀声在提醒每一个蒙古骑兵,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在惯常的战术发挥不出来的情况下,只能死命冲击。
而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铅弹。
等他们再近一点,一个个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黑乎乎的手榴弹从明军阵后投掷而出,将他们炸的血肉横飞,如此强大的火力攻击下,人纵能坚持,马却受不了了,巨大的爆炸,火光和硝烟,令战马惊恐不已,它们嘶鸣、直立,任命蒙古骑兵抽打,也不肯冲向那巨大声响和火光冒起的来源处。
混乱之中,有十几个悍勇的蒙古骑兵侥幸冲到了明军阵前,“嗬呼!嗬呼!”蒙古人呐喊着,举着弯刀,试图想要撞开一条血路。
但那些泛着寒光的精铁枪头从长盾之后猛刺而出,一出一收之间,白的枪头已经变成了红色,血雨,惨叫,战马长嘶……
蒙古骑兵虽然歇斯底里,不顾一切,但在精武营严整的阵型面前却是毫无机会,连续三轮冲锋而没有效果,扔下一千具尸体之后,蒙古人崩溃了,纷纷拨马逃散,脸上满是惊恐,再也没有战意了。
他们宁愿弃马往山上跑,或者试图用各种办法泗水渡河,都不肯死在明军的火器之下了。
伊拜大声吼叫,想要重整阵型,但却已经很难控制住部下了。最后,他自己也被十几个亲兵裹挟着,弃马爬山,想要从山上逃走,蒙古人都不会游泳,旁边的潮白河比天堑还要天堑。
但他们错了,山上的明军虽然没有那么多的火器,但却处处都有陷阱,兽坑,兽夹,还有滚木雷石和弓箭。
伊拜挥舞长刀,连续的格挡射来的箭矢,不想脚下一空,忽然掉到了明军预先挖好的一个兽坑里,兽坑不深,连一米都不到,但里面却预设有兽夹,伊拜的右脚一掉进去,砰的一声,就被兽夹夹住了。
“啊~~~”
伊拜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
蒙古骑兵崩溃溃败之时,满达海率领的正红旗精锐,正在对堵路的明军进行第二轮的猛攻。
号炮响起,山上涌现无数明军的时候,一支大约两千人左后的明军步兵,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忽然堵在了建虏来时的道路上,截断了他们的归路,令建虏猝不及防。
不过不同于蒙古骑兵的立刻突围,建虏骑兵相当的冷静,他们护卫着满达海主子,一边闪躲山头的箭矢和鸟铳,一边向河边撤去,在河边一块明军鸟铳和弓箭攻击不到的区域,重整旗鼓。
“砰!”
忽然,一发炮弹呼啸而来,准确的落在了建虏骑兵群中,三四个建虏骑兵被砸得血肉横飞,连人带马都变成了肉泥。
其他建虏急忙闪躲。可河边空地狭小,根本无处躲藏,再躲就得跳河了,但九成的建虏都不会游泳,下水必死无疑。一个建虏冒险用长枪试了一下河水,发现一人多高,这一来,再无任何侥幸。
“砰砰砰……”
山上的炮弹不住的砸来,落点相当的准确,弹无虚发,几乎每一枚炮弹都能带走四到五个建虏的性命。
“保护主子!保护主子!”见情况危急,担任护卫重任的噶达浑急红了眼,嘶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