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二十两银子,赏给张副都统,以表彰他探测道路之功。”多铎眼中闪过戏虐之光。
众将这才明白,原来豫郡王不是责罚,而是奖励张存仁。
张存仁擦一把额头的冷汗:“谢豫郡王。”
把张存仁吓得不轻,出了心中这口气,多铎正想和众将商议如何退兵。
“报~~”
一名白甲牙巴喇忽然疾步匆匆地进入大帐,双手捧着一封书信,向多铎单膝跪倒:“主子,玉田急报、”
贴身仆人接过书信,交到多铎手中,多铎打开看完之后,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猛地拍案而起:“三个废物,居然连一个玉田都攻不下,传本王军令,全军立刻拔营,返回玉田!”
众将先是一惊,接着又精神一振。
惊的是,三个汉军旗,加上马光远半个炮营和督战的蒙古骑兵,将近两万人马,竟然没有攻下小城小地的玉田,看来玉田是一根不好啃的硬骨头啊;精神振作的是,豫郡王当机立断,做出了选择,而不是留在穷山恶水之间,徘徊不决。
“辄!”
账内满蒙众将一齐起身,大声接令。
张存仁也抱拳领令。不过他却隐隐感觉到了豫郡王阴森森地目光……
玉田。
在连续猛攻了两天之后,城外的汉军旗忽然安静了下来,第三天并没有再行攻城,而是砍伐树木,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同时还在城北挖掘了一道壕沟,像是在预防蓟州方向可能的援兵。
而城中也在进行紧张的备战准备,弓箭砖石,包括墙垛上的厚木板,都重新进行了填补和加固。每个人都知道,建虏没有攻城。并非是放弃,而是为了更猛烈的攻城在做准备。
太阳西沉之时,玉田之西忽然烟尘大起,马蹄滚滚,军旗飘扬,遮天蔽日,一眼望过去,玉田城西的广袤原野竟然被人海所淹没了,天地之间,到处都是兵刃的寒光。
城头守军见了都微微色变,多铎的十万大军竟然是去而复返!
镶白旗巨大的五爪龙旗之下,多铎全身甲胄,在五百个牙巴喇白甲兵的护卫下,急急而来,但没有在玉田之西,而是在玉田之北十里之处扎下大营。石廷柱,金砺和佟图赖急忙拜见,并将这两天攻城的经过,战战兢兢地进行了禀告。
“末将等攻城不利,损兵折将,请豫郡王责罚!”最后,三人拜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多铎脸色铁青,瞪着他们,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这么一个小城,你们三个狗奴才竟然损失了五千人都没有拿下,本王就是杀了你们,也难消心头之恨!”
“豫郡王饶命!”石廷柱三人大惊,砰砰磕头。
“请豫郡王息怒,准他们戴罪立功~~”英俄尔岱吃了一惊,急忙下跪为三人求情。
英俄尔岱领头,其他众将也都跪下。在多铎面前,跪成黑压压地一片。
多铎也并非是想要杀人,不过就是想要震慑一下石廷柱三人,众将求情,他就坡下驴,冷冷道:“看在众将的面上,就饶你们一命。一人二十皮鞭,交银五百两,其余罪责,暂且记下,等回到盛京再一并处罚!”
“谢豫郡王。”石廷柱三人死里逃生,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皮鞭和罚银虽然不好受,但却比斩首好受多了。
“豫郡王,汉军旗无能,明日我尼堪愿率八旗勇士攻城~~”不等石廷柱三人起身,尼堪就站出来请战。三河道路难行,军中存粮不多,到现在还没有一胜,这些困境,军中的建虏高级将领都是知道的,虽然多铎没有明说,但众人心中都明白,为解军粮的困局,同时,也为了鼓舞因为撤退而有所低落的军心,玉田是必须拿下的。
多铎赞赏的点点头,但却没有同意尼堪的请命,而是看向石廷柱:“蓟州那边的明军,可有什么动静?”
“回豫郡王,”石廷柱急忙抱拳:“末将每日都会派人到蓟州去侦查,但一连三日,即便昨日我大军猛攻玉田,蓟州明军都是纹丝不动。”
多铎脸色发冷:“看样子,蓟州明军并不打算援救玉田。明国太子呢?还在蓟州吗?”
“在。”
多铎眉头更深,负手来回踱步。
入塞进行到现在,他率领的主力大军其实已经陷入了困境,三河不能走,蓟州不能攻,从马兰峪绕行出关,需要更多的时间,也需要更多的军粮,偏偏这两项现在都是短缺的,而阿巴泰的偏师已经从密云墙子岭突破,如果两军不能迅速汇合,阿巴泰两万多兵马,面对明国的勤王兵马,很有可能会遇上麻烦。
多铎心烦意乱,隐隐地,他有一种,此次入塞,已经完全陷入明人算计的不好预感。
但他绝不会轻易承认失败。
玉田必须攻下。
“全军休息,明日清晨,四门猛攻,一定要拿下玉田城!”
多铎站住脚步,厉声下令。
“辄!”
不管下一步如何走,拿下玉田都是必须的,只有拿下玉田,才能补充军粮,也才有从马兰峪绕道的可能,不然大军到不了墙子岭,可能就要断粮了。而汉军旗只所以攻城失败,关键还是兵少,且攻击不得法,如果十万大军四面齐攻,多铎还真不信小小玉田城能挡住。
如果蓟州明军来救,来一个围点打援就更好了。
……
玉田城楼之上,望着城北的建虏大营,知县张棨面色凝重,眼角在突突乱跳---阎总头说对了,多铎大军竟然真的去而复返了。
接下来,玉田要如何面对建虏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想到紧张处,张棨目光不由就望向了蓟州的方向,他知道,在蓟州有将近五万名大明官兵,但却一直都没有向玉田增援的意思,难道是想要玉田和建虏的十万大军死拼到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