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汤若望,和汤若望在皇宫门前分手之后,朱慈烺急急赶赴京营。
陛下和内阁已经同意,内阁蒋德璟领衔,京师卫生环境的大整饬即将展开。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在文采八股上比之大明官僚差的太远,但就防疫来说,他的眼界却是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所有人--对付瘟疫,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精湛的医术,只要有一定的公共卫生医疗知识,能分辨出一般瘟疫迹象就可以了。
防疫最怕的就是瞒报,不报。洪武皇帝时,疫情一旦发生,倘若有官员瞒报,误报,将处以极刑。后来渐渐松下来,误报瞒报的官员,不再是死刑,丢官罢职渐渐成了基本处置。现在朱慈烺重新提出使用极刑,恢复洪武皇帝时候的做法,崇祯帝稍微考虑就同意了,这对全天下的官员必然是一个有力的震慑,不过这并不表示出了瘟疫官员就一定会上报,再严厉的刑罚也难以杜绝侥幸心理的存在。
所以,加大宣传,令上上下下知道瘟疫的危害和防治的办法,才是上上之策。
黄昏时,京师各处都响起了锣声,顺天府的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敲着铜锣,沿街呼喊,要百姓去观看刚刚贴出来的告示。
“防疫?”
这是一个新词,很多饱读诗书的文士也是第一次听到。
而看完告示之后,士绅百姓都是支持,街道上的马粪和垃圾,随地大小便,的现象,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舒服,但这种情况太普遍了,千年以来一直都是如此,除了皇宫和官署有人打扫,街道上根本人管,或者说根本管不过来,在这个时代,对某些人来说,连活命都是一种奢侈,还管得了大小便吗?
“这真的能执行吗?”
所有人都是怀疑,会不会是表面文章,两三天的热度?
还有在修建几十个人一起洗澡的大浴池,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别扭。
非礼勿视,非礼勿近,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光着屁股蛋,会不会有点不成体统?
议论纷纷。
即便告示清楚写明是顺天府执行,蒋阁老督办,但相信的人却也没有几个。
另外,虽然大部分人闻疫色变,但满不在乎的人却也有不少,总觉得朝廷在过年之前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扫大家的兴。
一连三天,从腊月二十八黄昏一直到三十下午,顺天府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都敲着铜锣在街道上宣传“京师卫生新政”,重点是随地大小便和扔垃圾的罚钱制度,年前是街道上人员最密集的时候,买年货办新衣的百姓将京师各条大街挤得水泄不通,在衙役和兵丁们卖力的宣传下,京师百姓很快就都了解到了京师卫生防疫的细则,也知道不遵守规则中是要罚铜钱的,回家之后,又三五人聚在一起,议论这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新鲜事。
所有人都等着,就看年初一之后,顺天府是否会真的执行?
在街道上乱扔垃圾的人,真的会被罚钱吗?
怀疑声中,京营工兵营在两天时间里,就将太子定下的公厕样板间建立了起来。
虽然是寒冬腊月,土地还冻着呢,但人多力量大,几大盆热水浇下去,清理道路,挖坑、活泥、垒砖、修建都不是难题,十几处的样板公厕,只两天时间就建成了。
蒋德璟听到消息,亲自来看。他到时,工兵营把总孟文龙正带着兵丁清理道路,在公厕木板上,分别写上大大的两个字:男,女。
内阁大学士亲自来看公厕,孟文龙有点吃惊,厕是不洁之地,不要说大学士,就是上品级的官员也不会到现场来看,蒋德璟却不管,不顾众人的跪拦,亲自到公厕中巡视,见坑底夯实,扑了一层厚厚地石灰,四壁的砖石也垒的密实,整个工程丝毫没有应付搪塞,赶工期,以次充好的迹象,蒋德璟见了连连点头,心中暗道太子治下的京营之兵,果然和过去的糜烂完全不同了。
其实,在汉代时,城市就有了最初的公厕,当时称之为“都厕”
官府会指定官吏或私人,也就是俗称挑大粪的,去这些地点和私人家中厕所收集垃圾,并且把这些垃圾运送到农村卖给农民施肥。当然,这是要收钱的,如果你不交钱,人家就不收你家的垃圾,你往马路上扔就官府抓到了就重罚。元朝建立大都时,也设计了公厕,只不过数量太少,到了明中期,已经完全赶不上膨胀的人口,一般家庭的家中都会修建厕所,但公厕却渐渐荒废,很少有人提,路人内急,只能找个犄角旮旯大小便。
朱慈烺的计划在京师修建三百座公厕,彻底解决百姓们的方便问题。
几个样板公厕建成的同时,工部督造的首批一百个木板垃圾箱也已经制作完毕,由工部侍郎宋玫亲自来人送到顺天府,然后分发到各个街口,每个垃圾箱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垃”字。
垃圾箱的制作并不复杂,四块木板一合就成了,难点在于专人维护,每天收集,夜晚运出城,保证垃圾箱不会被积满。
这个任务考验的就是顺天府的执行力了,在这个时代,人力一点都不贵,雇佣三到四百名的清洁人员,并花不了多少银子,顺天府还能承担起,关键是日常的督促和组织。
此项任务由顺天府同知郝晋具体负责。
郝晋是南直隶栖霞人,崇侦元年迸士,历任四川巴县知县,四川乡试同考官,四川道监察御史,政声还不错,守母丧后,调京师巡视太仓,旋兼南城监察御史,今年十月,改任顺天府同知。
同知是府尹的副手,相当于是副市长,因为顺天府的特殊地位,顺天府同知也是有相当地位,别地的同知都是五品,顺天府同知乃是从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