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松垂头丧气,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
而回到房中,为他挂上铁链之后,负责看管他的百总,挎着长刀,面色冷冷地告诉他一个坏消息:他的部族已经正式拒绝大明的要求,不会派人来谈判,更不会用战马赎他,一切的一切,都要等沈阳的命令。
听完之后,那日松露出苦笑,虽然一点都不意外,但听到父亲明确拒绝了明国的要求,等于是将他置于可能会被“撕票”的危险境地之后,他心情还是忐忑起来。
百总冷冷的继续道:“鉴于你林格尔部无视我大明的善意,而我大明不养废人,从现在起,你不能再享受现在的待遇,需要自食其力了!”
那日松正惊讶,不明白自食其力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两个士兵已经抬着一个木桌走了捡来,桌上是两具因为线绳断裂,而无法再披挂的鳞甲。
那日松一眼就明白了自己的任务所在--修甲。用麻绳将铁片再穿连起来。串连铁甲片不是大手艺,他自然是会的,但他身为林格尔汗的长子,从小学的就是骑马射箭,带兵打仗,这样的事是下人做的,明人令他做这样的事情,明显就是在鄙视他。
“我要见李纪泽!”那日松涨红着脸。
“李照磨不是你想见,就可以见的。”百总冷笑一声,转身向外走:“记着,修好甲胄,你才有吃的,今晚的晚饭你是吃不上了,如果你想吃明天的午饭,我劝你立刻就动手,不然明天一天你就只能喝冷水了。”
那日松气的跺脚,但却无可奈何。
百总出了房门,穿过廊檐,顺着楼梯向上,快步来到对面的二楼,向等候的李纪泽抱拳躬身报告:“都已经妥了。”
李纪泽站在窗口前,目光望向关押那日松的那一房间,肃然道:“把人看紧了,绝不可出任何意外。”
“是。”
……
那日松的事,急不得。
不论从那日松的个人心志,还是蒙古和建虏的“亲密”关系来看,都不是短时间之内就可以攻破的,一切都需要从长远计算。
这一点,不需要朱慈烺多说,参谋司都已经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李纪泽作为参谋司的照磨,主持执行。
离间蒙古和建虏的关系是长远,但另一个事情却是迫在眉睫。
马上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除了耕种之外,土建也可以开始了。去年建虏入塞,大明放弃了蓟州以东的大部分城池和要塞,只留了玉田和永平两地,两地城小人多,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若非建虏因为粮草短缺,不得不撤退,两地长期坚持下去,不说寒冬腊月天会不会冻死人,只说人员密集聚集,其中有很多是不洗澡、不洁净之人,又有鼠患,时间一久,爆发瘟疫的可能性就很高。
因此建虏退去之后,永平巡抚马成名上疏朝廷,请求扩建永平城,顺天巡抚潘永图也上疏,请求扩建玉田城,对这两个奏疏,朝廷上下都是支持的,---经过这次抗击入塞的胜利,所有人意识到了在蓟东坚壁清野的重要性,而独可以收留百姓的,只有永平和玉田两地,只要大明保有这两地,就算建虏将其他地方都占了,也难以长久占领,蓟东终究是大明的,因此两地城池非是扩建不可,驻守也要增加。
崇祯帝立刻从内廷库拨了六万两,交由两地修城。余下不足由户部想办法。
这两地修了,蓟东被建虏破坏的城墙,也需要修补。
这都是已经讨论过,没有异议的事。
但兵部侍郎张凤翔提出,因为有了此次的碰壁,知道了蓟州防线的存在,以后建虏入塞,怕是不会走蓟东,也就是东线了,所以朝廷必须加强西线,也就是从黄崖口,黄松峪,墻子岭,古北口,一直到白马口的长城防御。
这一段长城在地理上属于密云,全长将近四百里,朝廷不但要修缮加固,而且必须增加驻防的兵马--这一次是太子料敌从先,提前调京营将士到了长城,若非如此,只靠长城原有的防守兵马,怕也是挡不住多铎的入塞大军的。
而京营是守卫京师的,不可能长期驻防长城口,长城守卫,还需要长城守军自己。
兵部算了算,又找户部商议了一下,算盘打一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修缮密云长城,最少需要八十万两银子,而加强防御,需要再募兵三到四万,又需要二到三十万两。一听需要这么多银子,崇祯帝就犯愁了,虽然有太子从张家口的抄来的银子,但帝国的缺口太大了,到处都需要银子,这一百万两,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来了。
三辅谢升察言观色,站出来出了一个馊主意,说张献忠已经大败,南直隶贼乱缓解,那是不是可以调一部分的剿匪兵马,比如调左良玉到密云长城,如此就省去了募兵的费用呢。
对此,兵部尚书冯元飚是反对的,理由有两个,第一,虽然有螺山之胜,张献忠实力大损,但朝廷远没有到庆功的时候,左良玉,黄得功,刘良佐三路兵马张开大网,已经将张献忠堵截在了安徽一代,时间长了,绝对可以将张献忠久围困死,一旦撤走左良玉,大网露出破绽,以张献忠的狡猾,说不定会溜出来起死回生,以至于朝廷前功尽弃。
第二,左良玉麾下多是湖北兵,黄得功和刘良佐多是江南兵,以江南兵来守北方长城,不说气候,不说移驻需要的钱粮,只说军心就是一个问题。
因此,南兵不可调,只能北方招募。
户部尚书傅永淳双手一摊,户部没有银子,这一百万两,都得内廷出。
这种情况下,大家的目光,很自然就望向了太子。
所有人都想知道,太子会不会有什么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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