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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
保定总督杨文岳站在城头,脸色凝重的远望已经杀到的建虏大军。
万千军马在城下奔驰,踏起漫天的黄尘,建虏八旗各色不同的旌旗在黄尘中若隐若现,身着各色甲胄的建虏骑兵遮天蔽日,声势滔天,将通州城外的原野挤得满满,战马打着响鼻,手中挥舞蒙古弯刀,久战之军散发的阵阵杀气,令杨文岳微微心惊,作为保定总督,杨文岳一直以来都是剿匪为主,鲜少和建虏交手,今日第一次见到建虏的庞大军阵,嗅闻到其间的阵阵杀气,不由得明白,松锦之战的十三万大明精锐为什么会败北了。
呜呜地号角声中,建虏开始安营扎寨。
砍伐树木,竖起栅栏,支起一顶顶的帐篷,又在栅栏外挖了一道深壕,挖出来的土,堆成羊马墙,墙外布置拒马、鹿角……
数万人动手,很快的,大营就初见雏形。
扎营之时,有万余名身披重甲的建虏精锐列阵而立,手持盾牌和长刀,弓箭手预备,防止通州城中的明军出城偷袭。
黄尘又起,又有一队建虏兵马赶到,这一次旌旗更多,兵马更盛,马蹄之声隆隆不断,大地好像都在颤抖,而漫天的黄尘中,那一面巨大的黄龙大纛,张牙舞爪,由远及近,渐渐清楚可见。
杨文岳明白,这是虏酋黄太吉到了啊。
“万岁,万岁~~”听见建虏大军一阵欢呼。
十万人一起呼喊,声动天地,远方的林鸟都被惊得噗噜噜飞起一片。
杨文岳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身边众将都微微变色。城头上的士兵更有一些已经吓的脸色发白。
城下兵马将近十万,但通州城中只有一万,如果建虏不顾一切的猛攻,通州怕是顶不住啊。
“建虏看似势大,但其不擅攻城,去年玉田之战就是明例,我通州比玉田高三尺,兵马更胜过玉田数倍,城池坚固,兵精粮足,火器犀利,背靠京师,有京师的十万大军坐后盾,区区建虏,有何俱哉?”杨文岳大声道。
听杨文岳这么一说,众将脸上的不安,才稍微消泯了一点。
“传令下去,众军严守,胆有任何懈怠,立斩不赦!”杨文岳大声命令,随即急急奔下城头,他要担心得不只是通州,更有运河防线,哪里出了漏洞,都够他喝一壶的。
……
杨文岳调兵遣将,竭尽所能的同时,建虏的大营已经立好,在通州城外层层叠叠,漫山遍野,八旗各式旌旗,映红了天际,周围侦骑尽出,从通州运河一直到京师城下,到处都是马蹄隆隆。
不过和过往入塞不同,这一次京畿附近的市镇乡村,早已经是空无一人,明兵更是一个不见,建虏抢无可抢,军事情报也没有什么好探查的,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坚固的城池,就是宽阔地运河水。
当然了,运河上的四座石桥还在,但每个建虏都明白,那四处绝对不是轻易可以突破的,不说桥对面的那一座高高的堡子和密集的明军工事,只说桥面狭窄,上涨的运河之水都快要淹没桥面了,恐怕就是一个不好应付的难题。
黄昏时,通州运河边,大批精锐的两黄旗骑兵簇拥着黄太吉和一干满清亲贵,出现在一个叫西南庄的渡口。承平时,这里都会有船只摆渡两岸百姓,但现在一条船都没有了,只有平静宽广的运河。
隔着运河,远远就能看到对面的明军军营和矗立很高的望楼。
当大批清军出现在河岸边时,听见对岸锣声响起,盔缨攒动,明军正在紧张聚集,有快马奔驰,显然是去报警了。
黄太吉转了一圈,仔细看过,然后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对于明国京畿的运河,他并不陌生,不唯他早就知道,京杭大运河乃是明国南北的通路,明国京师的粮米,九成都是依靠南米北运,可说如果没有京杭大运河,就没有经过京师的存在,更因为崇祯二年,第一次入塞时,他就曾经亲率兵马,杀到运河,那时已经是冬季,运河冰封,因此运河没有给大清造成任何的损害和阻拦,但这一次不同了,运河之水虽然平静,但却非常宽阔,感觉比平常最少宽广了七八尺,连原本的渡口都淹没了。
“对面守将是谁?”黄太吉问。
“回皇上,对面打的是保定兵的旗号,乃是保定总督杨文岳。”范文程回。
黄太吉微微点头:“保定兵原本并非明国强兵,不过能在开封击溃李自成,去年又扼守蓟州,大营齐整得法,倒也不可小视。”
范文程拍马屁:“皇上英明。臣听闻保定兵多是车兵,火器众多,野战非其所长,明国用其拒守河岸,倒也算是用到了长处。”
黄太吉抬目远望运河的下游,忽然问道:“范学士,据说当年北宋为了阻挡辽国,曾经在河北构建了一条水长城?”
“是的。”
范文程侃侃而回:“当年北宋失了燕云十六州,没有了北方屏障,为了抵御辽国铁骑,便在河北也就是现在霸州,雄县,高阳一带,利用当地自有的湖泊,开凿了一些河道,将这些洼淀都连接了起来,并于各处险要渡口修建城寨,派驻精兵驻守,前后三年筑成,将近千里,是为水长城。”
“那成效如何?”黄太吉问。
“史载,水长城沿途汇集了河流19条,淀泊30个。其全线分为了8个区段,设置堡垒26座,军铺125个,士兵3000余人,还有战舰100余艘往来巡警,自水长城建成之后,塘泺深阻,骑兵难过,辽国就再难从霸州等地突破,只能强攻河北三镇。”范文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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