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奔驰之中,前方探骑急急来报:“报总镇,郭参戎在距离盖州城还有五里之处,遇上了一队建虏正白旗的骑兵,大约有两百人,现在双方正在激战!”
“哦?”
郭参戎就是吴三桂手下猛将郭云龙,是为参将,所以称为郭参戎。郭参戎率领八百精锐关宁骑兵为先锋,为大军开路,建虏不过两百人,八百对两百,吴三桂对郭云龙和自己麾下关宁骑兵的战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唯一让他担心的是,现在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担心会中了建虏的埋伏,于是他看了看西边的落日,说道:“再去探。告诉郭云龙,小心谨慎,切不可轻敌莽进,以免中了建虏的埋伏!”
“是。”探骑急急去传令。
吴三桂转对马科和张名振说道:“俘虏说,盖州守将乃是正白旗老将梅勒章京伊勒慎,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本镇却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有勇有谋,不是易与之辈,我军不可大意。”
马科和张名振都点头。
随即,大军向盖州杀去。
一路,不时在道边就会看到建虏士兵的尸体,当然了,不是真正的建虏八旗,而是汉军八旗的溃兵,不用问,都是死在郭云龙的前锋铁骑之下,关宁铁骑或许在面对面的硬冲中,不是建虏八旗的对手,但对付一般的汉军旗,却是绰绰有余,而随着盖州的临近,道边倒毙的尸体就越来越多,夕阳之下,道路两边的田庄都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汉人不杀,跪地免死”的呐喊声响彻云霄,中间夹杂着惨叫,呼喊求饶之声更是不绝于耳,现在是十月初,正是秋末冬初,粮食都已经入了库,各家各户都还有一些余粮之际,除了放下武器的汉人,其他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被斩杀,当然了,因为汉人都削发留了辫子,在军士们的眼中,和建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因此很多跪地投降的汉人,也都被误杀了。
距离盖州城三里,天色近黄昏时,大军在路边遇上了等待的郭云龙。
骑着黑色战马,甲胄上有血,一脸精悍之色的郭云龙上前禀报,说,出城的两百正白旗建虏骑兵,已经被他杀退,残部退回了盖州城,现在盖州城四门紧闭,城外城厢间居住的旗人家仆、汉军旗家属和百姓都已经退入城中,看样子,建虏是想要据城死守。
不意外,据俘虏说,现在盖州守军不到两千人,其中真正的满洲建虏只有八佰,吴三桂加上马科的关宁骑兵却有六千余人,建虏派两百骑兵出城试探,见不是对手,便立刻缩了回去,凭城拒守,符合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的做法。
“走!”
大军继续向前,踏起烟尘无数,很快就来到了盖州城下。
盖州卫,原本并非辽东坚城,因为就当时明帝国的统治来说,盖州只是一个海边的商业城池,并非军事前线,因此城池修建的比较简单,但建虏占据辽东和盖州之后,盖州从小商业城变成了军事前线,为防止明军从盖州上岸,侵扰辽南等地,建虏扩建加固了盖州城,现在的盖州城,不论规模还是防守能力,都不是过去能比的。
远远就看见,盖州城墙高大,虽然没有护城河,但在城墙前,却挖有深深地壕沟,城门前不是吊桥,而是石桥,即便如此,怕也是不好攻击,而在城墙之上,穿着正白甲胄的建虏正白旗士兵和一些穿着蓝色甲胄的汉军旗,还有一些没有甲胄,只是劲装弓箭的建虏男子站的密密麻麻,墙垛间有炮,城楼上悬着两颗刚刚被斩杀的人头,乃是从连云岛逃回的牛录额真安达立和刚刚迎战郭云龙失利的骑兵牛录额真---败是死,逃更是死,由此可知盖州守将的强悍。
兵到盖州城下,前面的关宁骑兵立刻左右两分,分别绕到盖州的东门西门,乃至是北门,切断盖州和其他地方的联系,同时也警惕其他地方来的援兵--这些都是战阵的必须,根本不用吴三桂命令。
“吁~~”
吴三桂勒住战马,从腰间抽出太子殿下送给他的千里镜,双手平举,仔细观望着盖州城头。
他清楚看到,黄昏落日最后的一抹余晖之下,城头建虏多是白衣白甲,那一面白色的团龙军旗,在城头晚风中缓缓飘扬。
果然是建虏正白旗的精锐旗丁在驻守盖州。
两军作战,首先要观的就是敌方的气势,《六韬》有云:凡攻城围邑,城之气色如死灰,城可屠。死灰,指的是没有战心和生气,这个屠,并非单指屠杀,也指城池不可守,可轻易被攻破,但盖州却不是这样。
马科和张名振没有千里镜,看不到城上建虏士兵的脸上表情,但只从城头整齐安静,没有一人走动,所有人都站在墙垛边,手持武器,冷冷望着城下就可以知道,城头守军绝非易与。
吴三桂放下千里镜,目光看向张名振,沉声问:“张千总,盖州城墙之厚,怕非是一般,你有把握吗?”
表情平静,但声音却隐隐透出一丝丝地不安,此次他们渡海攻击,没有携带任何的攻城器械和火炮,所有破城的希望都寄托在张名振带来的五百工兵营之上,而现在,一百工兵跟着虎大威去了熊岳驿,现在来到盖州城下的,只有四百人,虽然在秦皇岛演练时,吴三桂曾经见过火药爆炸的威力,但当时炸的是夯土,面对盖州这样的青砖包裹的厚城,能不能一轰而破,吴三桂心中是有怀疑的,而如果张名振做不到,无法快速攻下盖州城,所有的战略就都会落空,说不得还会全军覆没,因此吴三桂微微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