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植不怒反笑:“说的好,那本钦差要再问一句,盐商偷税,三倍处罚,那官员受贿,该如何处置?”
黄灿脸色一变,脸上的冷汗更明显:“依律论处即可,下官非是刑官,不敢妄言。”
“不敢?你敢做的事情太多了。”马嘉植冷笑。
“下官不明白……”黄灿强笑。
“不明白?好啊,那本钦差就给你找一个明白的。”马嘉植看向那管家和账房:“账簿上有泰州,黄,两百两,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掌柜的……给黄大人的孝敬银。”账房哆哆嗦嗦地回答。
“哪个黄大人?”巩永固追。
“就是……就是泰州分司黄灿黄大人……”账房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黄灿立刻就跳了起来:“污蔑!污蔑!血口喷人,下官绝没有收他的贿赂!”
马嘉植不管他,只向坐在正堂上的巩永固拱手。
巩永固一拍惊堂木:“来啊,带黄大人到隔壁房间休息。”
“是!”
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黄灿。
“我是朝廷命官,谁也不能动我……”黄灿挣扎,但在两个锦衣卫铁掌之下,岂有他挣脱的可能?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中,黄灿就被拖走了。
现场雅雀无声。
盐商们一个个脸上有汗,官员们则是脸色发白,到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明白,今日答谢是假,请君入瓮是真,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有谋划,今日他们进到这里,想要轻易脱身,怕是很难了。
林锡耀更是软在地上,黄灿是他的靠山,眼见黄灿都自身难保,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
“林锡耀,逃税加上行贿,你有何话说?”巩永固的声音从堂中传出。
“草民愿意拿出银子赎罪,草民愿出一万两,只求钦差饶了草民,草民再也不敢了……”林锡耀跪在台阶前,连连叩头。
“这林家这几十年偷逃盐税,怕也逃了三万两,现在却想要用一万两搪塞本钦差,真以为我大明的律法治不了你吗?”巩永固怒。
“草民愿出三万两~~”听出了巩永固声音里的杀气,林锡耀吓的都快要尿了。
巩永固哼了一声:“拖下去,严加拷问,看他这些年究竟偷逃了多少盐税?又都向那些官员行贿?”
“是。”
林锡耀连同他的管家和账房,都被拖了下去,到后面的小房子里,继续被拷问。
大堂静了下来。
巩永固开始闭目养神。
田守信和马嘉植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椅子里,若有所思。
堂下的盐商都是满脸冷汗,虽然到现在为止,钦差只拿了一个林锡耀,但杀鸡儆猴的意味,相当明显,而林锡耀被拿下之后,以他的软骨头,一定会招供更多的官员,同时也会把知道的,关于两淮盐商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钦差,那一来,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无法幸免……
盐商能想到的,官员们自然早已经想到了,他们相互用眼神交流,彼此示意,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监盐太监张元辅和盐运使丁魁楚,但丁魁楚低头不语,刚才他出头失败,这会显然是不想再站出了,没办法,众人只能看向张元辅。
张元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自己不说话是不行了,不然大家都得完蛋,于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向巩永固行礼:“上差,奸商偷逃盐税,着实可恶,不过天色已晚,大家今日也都饿了一天了,明日还有公务要处置,是否今日就暂且到这,明日再行商议?”
听张元辅所说,官员和园中的盐商都抬起头,眼中都是期盼,现在的局面已经不能挽回了,只能离开这里,再商议对策。再者,等了一天,饿了一天,所有人都有点支持不住了,尤其是盐商,他们一个个家财万贯,肥的流油,几时受过这样的辛苦?
“是啊是啊。”官员们都附和。
“不急,等审出一个初步结果,诸位就可以离开了。”巩永固依旧眯缝着眼。
“上差的意思是?”张元辅试探的问。
“很简单,和林锡耀有关的人,今晚是走不了了。”巩永固冷冷。
众官员和盐商们都明白了,一个个就更加忐忑不安,尤其是那些平常和林锡耀有生意往来,或者是受过他贿赂的人。
但忐忑归忐忑,钦差没有命令,他们谁也不敢离开。
并没有等多久,负责审讯的锦衣卫,很快就拿着林锡耀的口供,进到堂中,交给巩永固。
巩永固迅速翻过,然后站起说道:“江春、黄均泰、马曰琯、马曰璐、程之韺、汪应庚、黄至筠、鲍志道八人留下,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盐商们微微骚动,有人庆幸,有人却是脸色大变。
被留下的八个人,正是扬州的八大盐商啊。
“钦差,我们冤枉啊,为什么留我们~~”八大盐商立刻就喊起冤来。
巩永固将口供一扬,冷冷到:“林锡耀供诉,你们八人都有偷逃盐税的恶行,在本钦差查明之前,你们自然是不能离开的。带他们下去!”
“是。”
锦衣卫和京营兵向前,将这八个人从人群中揪出来,一一押下。“冤枉,冤枉啊~~”八个人不停的喊,但却无人理会他们。
逃过一劫,其他盐商再不敢停留,急忙逃散,只恐多停留一秒,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八人之后。
丁魁楚张元辅等扬州官员都是脸色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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