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楚是朝廷正三品的官员,对这样官员的处置,即便有尚方宝剑,即便是罪行确凿,也是需要上报朝廷,然后才可以处置的,这也是丁魁楚的侥幸所在,他知道,他自己的罪是跑不了了,但只要到了京师,他就有机会拖延,甚至是免罪。
但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居然直接就要杀他。
“啊,殿下,臣是朝廷任命的三品盐运使,你不能杀臣啊!”
丁魁楚大叫了出来。
“为什么不能?像你这样的大贪巨墨,人人得而诛之!”朱慈烺冷冷。
“殿下,即便臣有罪,也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定验,你这样杀臣,不怕留下骂名吗?”
丁魁楚倒也是一个狠角色,这般时候了,居然也能反唇狡辩。
“如果杀你这样的巨贪,要担负骂名,本宫宁愿担了。带走!”朱慈烺手一挥。又道:“扬州七品以上官员,明日全部到场观刑!”
丁魁楚彻底绝望了,哭嚎:“殿下,饶命啊,你杀臣,会留下骂名的啊~~”
“臣是三品盐运使啊~~刑部都察院都还没有定罪呢~~”
“这是擅权啊~~”
丁魁楚胡言乱语,连哭带叫,但还是被锦衣卫拖走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心惊肉跳。
大堂里。
站在太子身后的驸马都尉巩永固和马嘉植微微不安,对太子殿下忽然行使代天巡狩的权力,要处死丁魁楚,两人都以为有点不妥,想要劝,但太子的话已经出口,收回已经是不可能了,不然太子威严何在?于是两人相互一看,又默默地退了回去--但丁魁楚的胡言乱语,却实实在在落在了他们心里,他们知道,此事传到京师,必然会有一些风波。
朱慈烺却不惧,他冷冷扫视堂下的官员:“你们中间,可有人觉得本宫处罚过重了,可有人想要替丁魁楚求情?”
“臣等不敢。丁魁楚罪有应得。”
扬州官员一个个都吓的直冒冷汗,自袁崇焕之后,再没有督抚敢随意处死高级官员了,再大的罪,也得押起来,交朝廷发落,先斩后奏已经很久不见了,但想不到,太子殿下今日竟然是拿了出来,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个三品的盐运使!
如果是督抚,是否能直接下令斩杀丁魁楚,还真是有疑问,又或者说,一切的后果都要督抚自己去承担,就如当年的袁崇焕一样。但太子就是另一回事了,不但有太子的尊贵身份,更有代天巡狩的名义,只要丁魁楚贪墨之事确凿,就没有人能说出什么。
又想,丁魁楚被杀了,自己向丁魁楚行贿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这么一想,官员倒觉得丁魁楚死的越快越好了。
“丁魁楚巨贪,但你们就是无辜的吗?”
太子如剑的目光,又射了过来。
官员们都低下头。
“黄国琦,孙以敬,王孙蕙……”田守信拿起口供,又念了六七个名字。
都是在盐运司待了两年以上的老官吏。
谁都知道盐运司是肥差,为防贪,也为了给更多的人挪位置,盐运司官员一般只能做三年,三年后就会被吏部调走,因此,在这三年里,他们都可劲捞钱。
每念一个名字,就有锦衣卫扑上去,将那个官员从人群里揪出来,摘去官帽,剥去官服。
“查抄所有家产,交吏部都察院议处!”朱慈烺令。
“是。”
这六七个官员被拖了下去,虽然一个个也是喊冤,但却无济于事。
其他官员噤如寒蝉。
太子返回堂中休息。
唐亮捧着一个木盘而出,田守信从木盘中取出一张张信笺,念官员的名字,每念到的官员,都出列领取信笺,看完之后,顿时都满头大汗,原来信笺上面都是八大盐商招供的向他们行贿以及他们索贿的时间和数目……
官员们谎成一团。
“贪污受贿在本朝是大罪,按律都应该严惩!”
田守信高声:“但太子殿下仁慈,又念你们所犯数目不多,特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三天之内,上缴所受全部贿银。从今以后,清清白白做人,兢兢业业做事,则既往不咎,否认,两罪并罚,定叫尔等人头落地!”
“谢殿下恩典……”
罪官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惶恐庆幸的都快要哭了。
“至于其他……”
田守信又看向那些依然站着的少数官员,激励的说道:“你们没有乱收盐商的银子,洁身自好,太子殿下很是欣慰,特赏纹银十两,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负所托……”
这些官员真没收银子吗?倒也未必,他们或许没有收受大盐商的银子,但却说不定拿了下面中小盐商的银子,只不过流贼肆虐,军情紧急,朱慈烺暂时还不能将扬州盐官上下一锅端,更不能在仓促之间改革盐政,毕竟盐务还要继续推进,扬州的稳定也要顾及,如果一下子把扬州盐官全部都清空了,接下来谁来做事?
因此,抓大放小,稳定扬州的盐务和人心,以抄家筹集粮饷为第一,就是不得不的选择了。
“谢殿下~~”
被太子夸赞的官员都是喜悦。
接着,官员退下,八大盐商被带上了大堂,由太子殿下亲自审理。
明亮的烛光下,八人在堂中跪成两排,一个个哆哆嗦嗦,头也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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