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着。”
太子清朗的声音传来:“你们八大盐商垄断两淮盐务,一本万利,日进斗金,这本是朝廷的恩赐,你们本当感恩涕德,报效朝廷才是,但你们非但不思回报,反而穷尽心思,偷逃盐税,这几十年来。你们偷逃的盐税,怕是有几百万两了吧?”
“没有啊,殿下明鉴。”
八大盐商哭嚎着,一个个叩头如捣蒜,太子连盐运使都能杀,杀他们这些奸商,岂不是比捏死一个臭虫还容易?
朱慈烺冷冷看着他们:“论财力,你们八人之中,江春和黄均泰,数一数二,论和朝中的关系,则是马曰琯、马曰璐两兄弟了,而据本宫调查,你们四人也是历年来,偷逃盐税最多、和官员勾结最深的人!”
江春四人吓的快要瘫了:“殿下饶命啊~~”
朱慈烺声音更厉:“钦差行辕外面的地痞混混,大部分都是你们四家出银雇的吧?一人一天十两银子,你们可真是豪横啊,比我这个太子还要大方呢。”
“像你们这等贪婪成性、胆敢围攻钦差行辕的奸商,不重处不足以正国法,佟定方,即刻带人,查封这四人名下全部财产,待完毕之后,将这四人流放云南,其家人后代,永世不得经营盐业!”
“是!”
中军官佟定方轰然答应,立即带了一队武襄左卫,连同汪思诚的扬州兵,前去查封江春等四人在城中的宅邸和所有店铺财产。
江春四人容颜惨白,瘫在地上嚎哭不已,有的甚至已经吓晕过去了---他们荣华几世,到今日算是到头了。
锦衣卫进入,将四人拖了出去。
剩下四个盐商都快要吓尿了,连喊饶命。
朱慈烺看向他们:“至于你们四个,所作所为,比江春四人稍微好一点,起码懂的收敛,知道敬畏,但依然难逃罪责,一人出一百万两赎罪银,三日之内,送到钦差行辕,少一两银子,两罪并罚!”
“啊……”
一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盐商都是巨富,但一下子要拿出一百万两银子,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们四家不比前面的四家,他们的全部财产也就是一百多万两,等于太子一下子几乎就拿走了他们全部的财产……
“怎么,不愿意?”太子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愿意,愿意!草民一定凑够……”家财散尽虽然很是凄惨,但比起抄家流放,已经算是仁慈了。更何况,太子殿下好像并没有剥夺他们继续行盐的资格,只要还能行盐,他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还不快谢恩?”田守信道。
“谢殿下,谢殿下~~”
逃过一劫的四大盐商对太子连感恩带叩谢。
大堂两侧,巩永固微微激动,四百万两罚银,加上江春等四人的抄家银,怕是有一千万两了吧。
如此,不但大军粮饷足够,朝廷财政困窘的状况,也将能大大缓解!
马嘉植却捋着胡子,马脸沉沉---虽然太子代天巡狩,有无上的权力,但在扬州的这番大动作,却也实在是惊天动地,不用想他也知道,消息传回京师,一定会有人提出异议……
“用抄出的银子,先在扬州购买一批军粮,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尽快起运,令汪思诚带兵护卫,送往黄州,交给牛成虎!”朱慈烺叮嘱田守信。
军情紧急,但湖广军粮却迟迟供应不足,左良玉和京营兵尚好,左良玉自己有办法,不行就从邻近府库中硬借,甚至是抢大户,京营是太子的兵,各地官府都优先供应。
但秦兵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若不是京营时时接济,他们早就断炊了,牛成虎非常不满,数次念叨着要领兵回陕西,为了安抚他,也为了振作秦兵的士气,朱慈烺拿到银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秦兵运粮。
从扬州走,粮船顺着长江,快则十五天,慢则二十天,就可以运到黄州。
“是。”
“另外,抄出的第一批银子中,先拨五十万两给赵敬之,令他想尽一切办法,从江南购粮。”
“是。”
……
暗夜里,扬州城喧闹了起来,四大盐商的宅子,早已经被扬州兵围,佟定方带人一到,立刻开始查抄……
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一箱箱地抬了出来,四大盐商的家人,哭的惊天动地,但荣华富贵,烟消云散,有时只在弹指间&
……
钦差行辕。
处置完一切,朱慈烺密见龚鼎孳。
扬州盐弊,能一朝揭开,朱慈烺能对盐商底细能这么了解,龚鼎孳功莫大焉,若不是龚鼎孳潜伏两年,秘密收集,这些盐官盐商相互勾结,沆瀣一气的黑幕,怕是到现在也揭不开。
但这种卧底的暗功,不能公开表彰,不然龚鼎孳就无法在朝为官了。因此,朱慈烺只能私下表扬。
龚鼎孳是贰臣,原本,朱慈烺对他印象并不好,若非吴甡推荐和安排,他是绝对不会用龚鼎孳到两淮来查弊的。
现在龚鼎孳圆满完成任务,在赞叹吴甡先见之明的同时,却也不由伤感。
得太子亲见,龚鼎孳颇为激动,就扬州盐弊,详细而谈,提出了不少改进的建议和想法,朱慈烺静静听,不时点头,就卧底来说,龚鼎孳非常合格,以他的谋略和机变,或许可以继续留在扬州,秘密监视两淮盐务,避免下一任的两淮盐运使再重蹈丁魁楚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