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龙闪躲不及,被砸了一个正着,登时大怒,跳起来,一脚踹了面前的案子,伸手就要摸腰间的刀柄,但却摸了一个空,这才警醒,进殿之前,他们的武器都被收走了。
蔺养成马回回等四人,都想要站起来打圆场,但忽然发现,自己四人竟然都不在贺一龙身边,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边,都坐了一个张献忠部下,正好将他们隔了开来,而就在贺一龙踹翻桌子的同时,两个身影忽然腾的蹿起,一左一右,抓住贺一龙的胳膊,使用擒拿,脚下一绊,砰的一声,就将贺一龙摁倒在地。
却是坐在贺一龙左右的献部大将冯双礼和张献忠的义子艾能奇。
贺一龙猝不及防,想要反抗,但手腕却已经被死死拧住,头脸着地,痛彻心扉,忍不住一声大叫。
蔺养成马回回等四人都惊呆了。
脚步急促,桌子被踹翻、贺一龙倒地的声音,惊动了门口的卫兵,他们冲了进来,一时刀光闪烁,殿中所有人,都腾的站了起来。不同于蔺养成四人的吃惊,其他献部将领都是面色冷静,显然,他们早知道了。
“娘求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老子生气不可!”只有张献忠还坐着,他狞笑道:“军师,按额献营规矩,不听号令,辱骂本帅,该当何罪?”
汪兆麟向前一步,大声迸出一个字:“斩!”
蔺养成四人还没有回过神,就听见张献忠一声大喊:“革里眼是额兄弟,上酒,额亲自为他送行!”
话音刚落,一个亲兵捧着酒坛,另一个端着两个大碗,就上到了殿中。
大碗摆开,酒坛倾倒。
“慢着!”
蔺养成四人终于是回过劲了,四人急忙一起站出,向张献忠抱拳躬身,替贺一龙请罪:“革里眼鲁莽无知,献帅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又冲贺一龙:“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快向献帅请罪?”
但贺一龙犹不死期到来,口中吼道:“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但冯双礼和艾能奇非但不放他,反而在亲兵的帮助下,将他捆了起来,贺一龙拼命挣扎,但却也无济于事。将他捆绑妥当之后,两个亲兵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又有一个亲兵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朝向张献忠。
贺一龙眼中终于是有了一丝惧怕,但依然吼叫:“张献忠,你他么的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营中的兄弟,都跟你拼命!”
“你们都看到了,不是额老张不饶他,是他实在不知悔改,”张献忠目光凶狠:“再说了,这里是老子发号施令的楚王府,不是小孩玩家家!革里眼不听老子的命令,还顶撞老子,老子今日要是宽纵了他,以后还怎么约束这城中的二十万兄弟?”
“献帅献帅,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蔺养成四人还是哀求,他们不止是在为贺一龙求情,也是在为自己求情,明知道张献忠可能是在杀鸡儆猴,但他们却也不能不硬着头皮出来。
“别咧咧了!”
张献忠腾的站起,来到殿中。
亲兵捧着一碗酒,举过头顶。
张献忠接了,凶眼看向贺一龙:“革里眼,虽然你他娘的不知道好歹,不听号令,不知上下,但额老张却不能不讲兄弟情义,喝了这碗酒,好生上路,等额老张打下了天下,功臣庙里,也不会少你一个位置。”
“八大王,你他么的敢杀我……”
贺一龙终于满是恐惧,但嘴里依然不服软,他的话没有说完,一个亲兵捏住他的嘴,另一个亲兵端起酒碗,就朝他嘴里灌。
“呜呜呜……”贺一龙怒。
张献忠也仰头咕咚一声,将酒喝干,随手将酒碗往地下一摔:“拖出去!”
四个亲兵一声答应,扭住贺一龙,就往外面推。
“张献忠,你他么敢杀老子……”贺一龙大叫。
蔺养成四人相互一看,都一撩袍角,单膝跪了下来:“献帅,求你饶了革里眼,督战官和各营整编之事,他如果不推行,不劳你动手,额们四个就杀了他。”
话音还没有落呢,就听见殿外一声惨叫,随即,脚步声响,行刑的亲兵提了一颗血淋淋地人头走了进来。
正是贺一龙。
贺一龙呲牙咧嘴,瞪着眼,一脸愤怒,死不瞑目。
蔺养成四人都是呆若木鸡---张献忠的亲兵居然在殿门口就行刑了。
“好头!”
张献忠大笑。
这时,脚步声响,一个脚步沉稳,英气勃发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向张献忠抱拳行礼:“大大,革营已经稳定,大小掌盘都愿意接受整编。”
却是李定国。
陕西话喊爸为大。
蔺养成等四人更惊。怪不得李定国今日不在殿中,原来是去整编革营去了。左右偷瞧,发现两边帷幔后,隐隐有刀光斧影,心中明白,今日这是鸿门宴啊。他们如果不低头,肯定是走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