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朱国弼急问。
“有人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骆养性盯着他。
“快拿出来!”朱国弼急不可耐。
骆养性脸色凝重:“……这封信太过重大,弄不好就人头滚滚,骆某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朱国弼明白骆养性的意思,一咬牙,抽出腰间的小刀,在左手掌心一划,鲜血流出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以此为誓,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骆养性假装惊:“侯爷何必如此?”
朱国弼道:“不必多说,我追随定王殿下的心,日月可鉴,死不回旋!”
骆养性这才满意,左右看了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压低声音:“这是定王的亲笔。。”
朱国弼脸色一变,急忙收了短刀,接过信,恭恭敬敬地地看。
看完之后,他脸色难看的将信笺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在手中揉巴,然后抛到山间的乱草之中。
骆养性看他,眼神不屑,明知故问道:“定王信中说什么了?”
“定王要我掌控着十万大军……只是,这何其难?”朱国弼一脸难色。
“怎么,你做不到?”骆养性盯着他。
朱国弼叹一声,尴尬的说道:“不瞒指挥使,我虽然到京营一年多了,但营中上下到处都是太子的亲信,太子日常又都有规范,我一个协理,根本是插不上手,现在太子虽然失联,但他留下的规矩还在,各营依旧照着执行,我虽然一直努力,但陈奇瑜和杨尔铭事事和我作对,我实在无能为力。”
“陈奇瑜和杨尔铭长不了了,朝廷很快就会处置他们。”骆养性问。
“但还有刘肇基和马德仁呢。这两人也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难以理喻。他两人,怕是不会听我的指挥。”朱国弼摇头。
“如果把他们免了呢?”
朱国弼眼神一喜:“那就没有问题了。”
骆养性点头道:“实话和侯爷说吧。马士英再有三两天就会到九宫山,他手里有圣旨,到时,陈奇瑜杨尔铭两人会被缉拿回京,保定总兵虎大威,精武营主将刘肇基,副将刘耀仁,左柳营主将马德仁,副将贺赞,武襄左卫的宗俊泰,都会被革职待审,如果把他们都撤了,侯爷还不能掌控精武营和左柳营吗?”
“那当然能!”
朱国弼忍不住搓手,仿佛看到了自己扬眉吐气,所有京营将官都拜伏在他脚下的痛快场面。
不过很快的,他眼中却又闪过担心,小声问:“一下把他们全免了,军中会不会不服?”
“失陷太子是何等的重罪?不要说免职,就算是杀头,又有人敢说什么呢?”骆养性道。
朱国弼连连点头。但眼神还是有点不放心,或者是说信心不足,京营的军官可不是地方部队,他们都是太子一手提携起来的,一个个心气极高,除了太子,谁也不服,虽然拔了刘肇基和马德仁,但下面的中层军官还有一把呢,自己素无威望,又能不能压住他们呢?
骆养性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斜他:“侯爷没有信心吗?”
“有有,怎么会没有信心?”朱国弼掩饰心虚。
“好了,”骆养性不耐:“定王已经给你找了帮手了,你看马士英如何?”
“马士英也……”朱国弼微喜。
“恩,马士英是周延儒的人,这一次能为湖广总督,乃是定王之力……”骆养性道。
朱国弼大喜:“那就没问题了。”
马士英是湖广总督,节制湖广所有兵马,京营军官可以不服其他,但不能不服圣旨,有马士英相助,自己又是抚宁侯加上京营协理,掌控这支大军,应该不是问题,就算真有刺头,杀掉几个就可以了,反正有马士英这个湖广总督挡着。
“定王殿下对侯爷寄予厚望,希望侯爷不要让殿下失望。”骆养性盯着朱国弼。
朱国弼行礼:“请转告殿下,必效死!”
骆养性看向远处:“说说吧,太子情况如何?这茫茫大山,究竟还能不能找到?”
朱国弼压低声音,眼睛闪光:“周围两百里都翻遍了,我以为,怕是凶多吉少了……”
“万一回来呢?如何处置,侯爷心里可有准备?”骆养性脸色阴冷。
朱国弼不敢回答。
弑储两个字,是谁也不敢说的。
于是,朱国弼只能小心翼翼地反问:“指挥使……以为当如何?”
骆养性心里对朱国弼越发鄙视了,只觉得这些勋贵,一个不如一个,都是酒囊饭袋,脸上却冷冷道:“我的意思是,外紧内松,不必对流贼追的太紧,另外,这茫茫地大山,或许可以留出几个缺口……”
朱国弼稍微一想,顿时明白了骆养性的意思,太子失踪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已经被害,沉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另一个是被流贼带走,前者不用担心,但后者却是一个难以测量的未知,流贼带着太子在大山中游走,终究是需要出口的,如果官军围剿的太凶,流贼害怕,说不定会交出太子投降,那一来,事情就会有变化。
但如果官军外紧内松,拖拖拉拉,给流贼喘息的机会,再拖个一两个月,又或者是流贼裹挟太子,从官军的缺口逃出去,等京师有变,定王登基,就算太子从流贼手中脱困,也是来不及了。
而这一切,都需要朱国弼能完全掌控军中的指挥权。如此,他才能做出一些相应的布置。而不会被陈奇瑜等人反对。
“指挥使高明。”朱国弼点头。
骆养性盯着朱国弼:“其实侯爷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替定王殿下看紧了这十万人,不使他们坏了殿下的大计。但有太子的消息,就要立刻封锁消息,看住了太子,然后自有他人处置……只要是做好了这一切,侯爷变成国公,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
朱国弼眼角跳,心说骆养性难道已经找好了杀手,以备万一,要杀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