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弼之后,秦兵牛成虎和跟随的京营将官都纷纷奔上来,请见太子,一个个都是表情激动。
但朱慈烺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不见陈奇瑜和杨尔铭,也不见刘肇基、虎大威和马德仁,连武襄左卫指挥使宗俊泰和他的中军官佟定方都没有出现。
称得上京营一级将领的,只有神机营副将李顺一个人。其他主将副将一个都不见。
至于左营将领,也是一个不见。
田守信和巩永固也都脸色沉重。
这怎么回事?
朱慈烺看向史可法和朱国弼。
朱国弼低头不敢回答,史可法拱手:“殿下,昨日马士英到任湖广总督,手中有圣旨和兵部命令,陈奇瑜和杨尔铭被索拿回京,刘肇基虎大威佟定方于海等人则是被关押囚禁,等候处置。”
朱慈烺皱眉。
----事情大不对劲,陈奇瑜和杨尔铭被索拿勉强在他预料之中,以他父皇的急脾气,在他失踪的情况下,的确有可能会拿陈奇瑜和杨尔铭出气,将两人索拿回京问罪。
但将刘肇基等人囚禁关押,就有点过分了,要知道,自己不过失踪二十天,崇祯帝再是着急,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拿武将出气,因为刘肇基等人是最急于找到他的人,如果撤换了其他人,换上其他将领,未必会有他们积极和主动,也不会有他们熟悉。
以崇祯帝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纵然生气,也只会索拿陈奇瑜和杨尔铭两个文官,而绝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就动刘肇基他们。
马士英忽然被任命为湖广总督,也令朱慈烺微微心惊,怎么的,难道父皇认为我已经回不来,所以令马士英为湖广总督,总揽这些兵马吗?但马士英和左良玉素来不合,用马士英为湖广总督,不是自寻烦恼吗?如果自己真的出事了,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史可法,以史可法的威望和能力,绝对可以稳定十万大军。朝廷不用史可法,却用马士英,完全就是昏招!
难道蜡丸密信都是真的,京师已有大变?
心里这么想,但朱慈烺脸上不动声色,只问道:“马士英和左良玉呢?”
“马士英在后方,估计等一会才能到。左良玉病重,已经是不能下地了……”史可法回。
朱慈烺心中一震:“当真?”
史可法有点疑惑,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多问一句,难道左良玉的病,还能有假吗?
但还是如实回答:“应该假不了,这两日,军医连续进出左营,都说左良玉病情堪忧。”
朱慈烺脸色凝重,历史上,左良玉死于弘光元年,也就是明年,但在这之前,他身体就已经显现出了不好的迹象,数次卧床,此后李自成大军来袭,他胆怯害怕,便打起清君侧的旗号,想要逃回南京,但在袁继咸等人的大义劝说下,又陷入后悔,最后乱了方寸,进退失据,死于九江的船中。
这一世,不会再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但左良玉还是病倒了。
难道是天命不饶人吗?
“现在左营谁理事?”朱慈烺问。
“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史可法回。
朱慈烺皱着眉头,望向此时还在陆续赶到的各部官兵。
史可法知道他在望什么?于是小声回道:“禀殿下,昨天上午得到岳州的六百里加急,臣和马士英召集营中众将,前来迎接,只是不但左良玉,其子左梦庚也忽然卧床病倒了,只有左营副将马士秀随我等前来,不想行到半途,马士秀忽然又折回去了,臣已经令人回去探查,查明之后,再禀报殿下。”
朱慈烺心里却已经和明镜一样了。
昨夜的敌骑兵,果然就是左部!
昨夜,当他一声大喝,表情身份,敌骑兵纷纷惊慌,败退而走时,他就已经判断出,这股敌骑兵并不是流贼,而是官军假扮,而他们要袭击的目标并不是他这个太子,而是偏沅巡抚李乾德。
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漏子,这股官军事先竟然没有缜密侦查,直接就杀入了营中,以至于见到他之后,惊慌失措,陷入了混乱。
排除了其他营之后,朱慈烺把最大的怀疑,落在了左营身上。
但李乾德却说,他和左良玉素无恩怨。
所以朱慈烺不明白,左营为什么要假扮流贼,袭击李乾德?
李乾德可是朝廷的三品巡抚,袭杀李乾德,绝非小事,说轻了是作乱,说重了就可以是谋反,左良玉虽然桀骜跋扈,但最起码的底线,他应该还是有的,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他真的敢做?
因此,朱慈烺并不敢百分百的确定,他心中仍有最后的一丝怀疑。
但现在,当听闻左家父子都病倒,原本跟随的马士秀也忽然折返之后,他最后的一丝怀疑也散去了,昨夜假扮流贼的,果然就是左营官兵,也因此,左营才会如此反常,左良玉或许有病,但左梦庚绝不会病,昨夜的袭击,也有可能是左梦庚主导的,因为在左良玉病倒的情况下,只有左梦庚才有这样的权力,也才有这样的胆子。
“九宫山现在谁理事?”朱慈烺问。
“臣和马士英出迎,承天巡抚宋一鹤留守。”史可法回。
朱慈烺皱眉,宋一鹤是绝对压不住左梦庚的,于是下令:“上马,走!”
……
现在,除了先前的那些担忧,朱慈烺心里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在袭击失败,罪行很有可能会败露的情况下,左梦庚会不会铤而走险,做一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呢?
为防意外,他必须尽快赶到九宫山大营,安抚军心。
原本是要休息,但左家父子的消息,令朱慈烺心情大急,于是顾不上疲惫,重新上马,向九宫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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