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晃跪倒在地,声音不由就哽咽了:“但陛下已危急,大变就在今日,请老祖宗立做决断啊!”
王之心咬咬牙,忽然叫道:“王兆山!”
……
乌云滚滚,天空里的隆隆声始终不断。有闪电在酝酿,大雨好像即将倾盆。
有胆小的宫女,躲在廊檐下,已经不敢在空地上行走了。
坐在布辇里的定王朱慈炯却无所畏惧,他抬头望天,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同时的,他脑子里又开始盘旋那思谋了无数次的画面----王德化支开王巨,他进入殿中,控制住王承恩,然后在重重纱幔的掩护下,坐在榻前,亲自侍奉父皇吃药。纱幔低垂,即便是跪在纱幔外的王承恩,也看不到他在纱幔后做了什么,父皇吃完药,全身抽搐几下,头一歪,就没有了气息。
随后,他召集群臣,就在父皇的榻前,继承大位,为大明的皇帝、
群臣山呼万岁,大事抵定……
没有谁可以阻挡,没有什么做不到。
只要心肠够狠,心志够坚定。
定王在脑海里想了无数次,将每一次细节都想到了,甚至连喂药的动作,刚刚在沐浴的时候,他都反复演练,力求不出现任何意外。
现在,随着布辇的向前,乾清宫的临近,他再一次的告诉自己:绝不后退,即便为列祖列宗所憎恨,随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为后人所唾弃,今日之事,他也必须做!
“咔!”
一道闪电忽然从空中闪过,原本有点昏暗的天地,瞬间发亮。
同时一股强风,将所有人都刮的东倒西歪,布辇上的定王都差点都掉下来。
所有人都惊叫。
定王却面容扭曲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定王大笑,心中想,老天爷,你这是要阻止我吗?
没用的,除非你现在就劈死我,否则,我是不会停下的。
……
司礼监。
“孙子在!”
一个小太监站了出来。
王之心冷冷看他,喝道:“跪下!”
王兆山吓的急忙跪倒,但脸上却是无辜和茫然。
“取白绫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给咱家处理了。”王之心冷冷。
王兆山大吃一惊:“老祖宗,这是为何啊,孙子没有做错事,你不能杀我啊。”
王之心却已经不理他,站起来穿衣戴帽。
早有王之心的两个心腹太监扑上来,按住了王兆山,一人赏了他一个嘴巴,喝道:“你拿了定王一千两银子,监控老祖宗,给定王透风报信,你以为老祖宗不知道吗?”
王兆山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自己所做,王之心都知道啊。
白绫系住他的脖子,两个太监拿住他肩膀,另有两人用力拉扯白绫。
只几下,王兆山就伸了舌头、瞪了腿。
……
而此时,王之心已经带着李晃离开了司礼监。
“能救陛下的,只有皇太后。请老祖宗一定要面见皇太后,将真相告知……”李晃跟在王之心身后,心急如焚。
“谁告诉你,我现在要去仁寿殿?”王之心的声音不急不缓。
李晃吃惊:“老祖宗不去仁寿殿?”
“不去!”
李晃的吃惊变成了惊慌,如果不去仁寿殿,不请出张皇太后,如何能阻止定王?
……
天上的乌云依然滚滚,闪电不时炸响,映照天地,但却没有一滴雨点落下。
乾清宫。
定王的布辇停下了。
定王下了布辇,抬眼望着眼前的乾清宫。
乌云闪电之中,乾清殿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座城,虽然巍然不动,不可仰视,但却根基不稳,随时都可能会垮塌。
王德化做的不错,两百龙骧右卫竟然是已经撤走了,不见指挥使王巨,昏暗的天色中,只有当值的侍卫肃立在乾清殿前。除此之外,再没有他人。
定王迈步向前。
侍立在殿门前的两个小太监推开殿门,躬身行礼。
定王进入殿中。
铜炉袅袅,宝座空寂,后殿里纱幔重重,有药香飘出,一切都如故。
定王的脚步踩在地砖上,悄无声息,目光望着前方,冷静无比,但他内心里,却已经是战鼓擂动,排山倒海。
“朱慈炯,你行的,你能做到的!”定王在心中大声呐喊,鼓励自己。
定王忽然停住了,就停在纱幔十步之前,因为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不止是因为纱幔前的两个小太监一反常态的跪在地上,也不止是因为太静了,更因为纱幔后,没有看到王承恩或者是服侍在榻前的身影。
“恩?”
定王心中一惊,急步上前,猛的拉开了纱幔。
空空如也。
不见王承恩,平静侍奉父皇的那些青衣小监和宫女也不见,最重要的是,龙榻上也是空的,病急的父皇居然是不在了!
轰!
定王脑子里如惊雷炸响,脸色煞白,他意识到,出大事了。
“来人!”
定王歇斯底里的大叫。
纱幔外的两个小太监急忙扑入。
而就在这时,定王听见龙榻后面有什么声音,转过去一看,却见一个青衣太监被捆在龙榻腿上,全身上下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见到是定王,他摇头摆首,呜呜乱叫。
却是何成。
何成奉了定王的命令,亲到乾清宫,盯着王承恩等人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是防患于未然,但是王承恩他们有什么动静,就要立刻通知定王,但现在,他却被绑在龙榻下。
定王急的眼睛冒火,箭步上去,一把拔去何成口中的布团,吼问道:“怎么回事?我父皇呢,我父皇呢?”
“殿下~~”
何成正要回答,就听见脚步急促,李守錡不顾礼制的冲了进来,这里是崇祯帝的寝宫,非有圣命,臣子们是不能进入的,但李守錡显然是顾不了了,他冲进来大吼道:“王之心那个狗贼,连同王承恩王巨,刚刚抬着陛下,从后面殿门溜出去,往仁寿殿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