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隐隐听见,营中有操练之声。
张应祥徐恩盛两个人的注意力立刻就又转回到面前的军营之上了。
---自从奉命之后,他们两人不敢怠慢,跟着马士英,护着陈勋和王锡两个文官,从襄阳到邓州两百里,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到了,差点将陈勋和王锡累的散了架,此时站在营门之外,望着京营连绵的大营,以及营中升起的飞虎飞龙,还有像象征着隆武陛下的二十四大旗,两人心中都是震撼。
---不是震撼各色旗帜,而是震撼于那股扑面而来的强军气势,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同为带兵之人,根本不需要进营,只站在营门之外,听营中的鼓声和操练,看营门守卫的彪悍肃然之气,就知道眼前这支军队,乃是百战精锐。
和去年羊楼镇之战时相比,京营各部战力,好像又有提升。
“陛下宣你们觐见!”
待隆武帝的旨意传出,在中军官的带领下,跟在陈勋王锡马士秀身后,进入大营,往隆武帝的大帐而去之时,两人心中的震撼就更是多了。
沿途所见,京营将士甲胄精良,身体强健,手中长枪和鸟铳都擦的锃亮,每一人都是精气勃发,士气高昂。
如果真像猜测的那样,隆武陛下此行真是为左营而来,左营何能是对手?
张应祥徐恩盛心中都惊骇的想。
又想,京营士兵不但有军饷田,战死战伤有抚恤,从不拖欠军饷,而且出征皆有补助,平均一个人的饷银是左营在册军士的两倍有余,甚至三倍,也怪不得能有如此士气和战力了。
进到大帐,远远望见坐在正中、头戴黑冠,身着龙袍的隆武帝,张应祥徐恩盛急忙跟着陈勋王锡和马士秀一起跪下,以头触底,山呼:“臣襄阳道陈勋,知县王锡,副将马士秀,参将张应祥徐恩盛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除了隆武帝,帐中还有陈奇瑜、高斗枢两位军机,承天巡抚宋一鹤和郧阳巡抚徐启元,以及杨尔铭袁枢两位行走和李纪泽刘子政等几个参军参政。至于武将,除了左柳营主将马德仁和武襄左卫指挥使宗俊泰,再无其他人。
众人目光都齐刷刷地望着襄阳来人。
山呼过后,帐中一片肃静。
张应祥徐恩盛两人不敢抬头,但却似乎能感觉到,隆武帝的目光正徐徐扫过他们。
不唯他们,感觉陈勋和王锡也在激动中,襄阳县令王锡的袖子,更一直都在无风自抖。
“平身,赐座。”
隆武帝年轻温和、但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居然还能有座?
不说张应祥徐恩盛,就是陈勋王锡也是吃惊,不要说皇帝,就是在督抚面前,除非是有特别的恩遇,以他们的官阶,也是难有座位的,想不到陛下竟然赐座。
于海令人取来八个小马扎,两前六后,在帐门口分别摆开。
八人都是受宠若惊,再次谢恩,然后依次坐下。
陈勋王锡两人在前,其他六人在后。
虽然是在马扎里坐了,但却不敢坐太多,只坐了小半个屁股。
直到此时,坐在后排的张应祥徐恩盛才敢微微抬头,偷看向坐在正中大椅里的隆武帝--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开封之战和羊楼镇之战时,两人就在隆武帝的麾下,听隆武帝的命令冲杀,不过不同的是,隆武帝那是还是太子,现在却已经是天子了,身份不同,气势自也不同,张应祥徐恩盛感觉到的压力,也更加威迫。
“左梦庚为何不来?马士秀回话。”首先问话的不是隆武帝,而是军机陈奇瑜的声音。
听到后半句,正要起身的陈勋连忙坐下。
马士秀从后排站起,抱拳躬身,脸色严肃,小心翼翼的回道:“回陛下,回军辅,左少帅前些日子骑马狩猎,不慎落马,双腿骨折,伤势极其严重,连床榻也是下不了了。左少帅深为惶恐,临行前,令末将再向陛下请罪。”
军机大臣,尊称军辅。
“南京史可法呢?”陈奇瑜问。
“史部堂染了重疾,无法起行。”马士秀回。
“倒也是巧合的很呐,陛下不来,平贼将军不落马,陛下一来,他就落马了。史可法也染病了。”陈奇瑜冷笑。
马士秀脸色臊红,他当然知道这样拙劣的借口瞒不过朝廷,但除了这么说,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王锡忍不住想要插口,但陈勋拉了一下他袖子。
“襄阳知府王行检被杀之事,你军中可有议论?”陈奇瑜盯着马士秀,继续问。
马士秀犹豫了一下,面对陛下,陈勋和王锡又在场,他不敢撒谎,只能点头:“回军辅,有。”
“如何议论的?”陈奇瑜追问。
“有人说,王行检乃是左少帅派人所杀……不过末将以为,这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流言罢了,左少帅虽然和府台大人不和,但却绝不会派人将之杀害。”马士秀急忙辩解。
“为何?”陈奇瑜冷峻。
“左少帅却是年轻,但他跟随左帅多年,精明干练,遇事通达,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再者,军中人数众多,如果真是左少帅所做,岂能没有风声?”马士秀绞尽脑汁,为左梦庚辩解。
陈奇瑜也不再问,转头用眼神向隆武帝询问,隆武帝点头,随即,于海捧出
一本小册子,交到马士秀面前,马士秀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打开了看,只看了几页,他脸色就已经大变,这册子不是别的,正是当日襄阳道陈勋、知县王锡
赶到案发现场,第一时间调查所取得的一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