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危局,陈永福早有预料,他亲率亲兵卫队出现在了阵形动摇的缺口处,身批重甲,挥舞长刀,迎着冲上来的蒙古人砍去。陈永福将门出身,刀法娴熟,连砍带劈之间,就将三个冲上来的蒙古兵全部斩杀在地。
陈德跟在他身边,连连射箭,专射那些冲在最前,看起来比较悍勇的蒙古兵。
陈家父子在前,其他人自然不敢落后,众军一起冲杀,硬生生地将借着雪球冲撞的威力冲到明军阵前的蒙古兵挡住了。
……
对面。
鳌拜脸色发白。
他弟弟穆里玛小声嘀咕一句:“密云兵,倒也不能小瞧。”
……
在陈永福亲临一线,冲锋在前的鼓舞之下,明军虽然短暂惊慌,但很快就又重新集结成阵,用森冷的长枪将冲上来的蒙古兵扎成血葫芦,被埋在雪下的大盾手和长枪手重新站起和加入战局,鸟铳和手炸雷鸣放和爆炸之声更是密集响起,将冲近的蒙古兵杀的血肉横飞,激战之中,原本已经有点动摇第一道防线,重新稳定下来。
蒙古兵自然不甘心,他们发动了更多的大雪球。
“砰砰砰~~”
又有雪球撞到,溅起无数新雪,有更多的蒙古兵嘶吼着冲了上来。
但明军却已经没有刚开始那般的惊慌了。
……
建虏军旗之下,鳌拜咬牙切齿的盯着对面,铜铃般的双眼里似乎是要喷出火来。
就像是他预料的那样,大雪球虽然不如盾车坚固,不如火炮犀利,但却给对面的明军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在大雪球滚滚冲击之下,明军严整的阵形出现了极大的动摇,士兵都有惊慌,但令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明军虽然有慌乱,但总体却并没有出现混乱,反而在陈永福带领下,顽强的守住了缺口,眼见的挥舞马刀的蒙古兵一波又一波的冲了上去,但却又一波又一波的被杀退了下来,半个时辰过去,但却毫无所获。
与此同时,西北南三个方面的明军岿然不动,用鸟铳和围在周围的蒙古骑兵继续对射,并没有因为正面被猛烈冲击,阵形摇摇欲坠而露出惊慌混乱……
“这些无能的蒙古人!”
眼中冒火,鳌拜心中更是澎湃着怒意,虽然他早就知道蒙古人擅长骑射,怯于兵击,长于诱敌,短于列阵,面对面的搏杀,并不是蒙古人的长项,但这数倍于敌人的情况下,蒙古人总该能有所表现和突破吧。
但蒙古人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三哥,蒙古人比尼坎都不如,让满洲勇士上吧,一个突击,就能击溃尼坎!”
鳌拜能忍,但他的弟弟穆里玛却是忍不住,他大声请战,要率镶黄旗的精锐白甲兵出击。
鳌拜摇头:“不急,再等等,尼坎还没有乏。”
满洲人丁稀薄,每一个精锐白甲兵都是大清用无数银子和无数场战斗历练锤炼出来的,非到最后时候,鳌拜不会轻易使用,这不是他,而是从努尔哈赤到黄太吉一贯的战术思想,先用汉军旗或者是蒙古兵疲乏敌人,等到敌人累了,再使用最精锐的白甲兵做最后一击,如此不但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更可以提振满洲勇士的威名。
刚才夺取高地的战斗中,白甲兵伤亡有百人,鳌拜表面不说,心中却是懊悔,因此,他不敢再轻易使用白甲兵了,一来,他必须减少白甲兵的无谓伤亡,以免战后被究责,二来,如果白甲兵出击,却不能取胜,那全军士气必然一坠千里,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呼哬~~”
猛攻之中,蒙古兵依然在不断的滚动大雪球,向明军压迫而去,很快,在明军阵前,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雪堆,渐渐又变成了雪墙,雪墙给蒙古人提供了掩护,他们可以藏身其后,向明军抛射箭雨,但雪墙同时却也阻拦了他们进攻的步伐,令他们迈不开脚步,无法组织起更加迅速和猛烈的攻击。
不过凭借着人数优势和四面围攻的箭雨,蒙古兵还是渐渐的控制了局面,明军倒下的也越来越多,不得已,陈永福开始收缩阵形,边打边撤,试图移动到更有利的地点,但每一次他们的移动,都会遭到周边蒙古骑兵猛烈突击,最终不得不放弃。
陈永福知道,想要移阵是不可能了,今日只能死战。
于是,明军再一次的收缩阵形,形成一个圆阵,用鸟铳还击蒙古人的弓箭,但是蒙古人冲到阵前,则有长枪手圆盾手和他们进行肉搏,激战之下,明军圆阵的周围倒毙了一圈又一圈的尸体,白雪都被染成了红色。
而明军也终于是疲惫,两千军士,伤亡已经快要接近一半了。
“可以了!”
一直在紧观战局的鳌拜忽然大叫一声,对弟弟穆里玛说道:“你在此督战。”再转对簇拥在身边的四百镶黄旗精锐白甲兵,喝到:“留下五十,其他人下马,随我一起杀尼坎!”
见哥哥要亲自冲阵,穆里玛试图拦阻和替代,但被鳌拜摇手拒绝。
鳌拜接过自己的兵器,一杆重达五十斤的宽背大砍刀,向着密云兵军旗一指。
“杀啊!杀尼坎~~”
鳌拜举刀高喊。
三百五十名的精锐白甲兵一起高喊,随即,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密云兵逼去。
--一直以来,很多人都有误解,以为建虏最利害的是骑兵,其实不然,建虏最利害,每一次都能决定胜负,令明军无法抗衡的其实是他们的重甲步兵,尤其是今日的战场,骑兵施展不开,正是重型精锐白甲兵的一锤定音的最佳场所。
鳌拜率领三百五十名精锐白甲兵亲自出击,他们都身披黄色的重甲,踩着红色的白雪和匍匐的尸体,向密云兵威压而来。
陈永福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