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川是王府的跤师,如果谭川是南朝奸细,阿济格脸上无光,说不得还会被辅政王责罚,现在挖出别人,王府的嫌疑洗刷,名声保全,都寨自然是高兴。
佟图赖却是呆,对他来说,不管谭川秦师爷还是李显文,都是他部下,任何一个人是明国奸细,对他都不是好事,但相比较而言,谭川秦师爷和他的关系更亲密,毕竟都是他侧夫人的娘家人,蒙古草原落难之后,一路找到他的辽东,又受他的庇佑和提携,方能有现在,而李显文是大凌河降兵,因为孔武有力,所以被他提拔为亲兵,论背景和渊源,他对李显文并不了解,如果李显文是南朝奸细,他就是一个失察之罪,最多就是丢了正蓝旗的都统之职,家人不会受到牵连……
“昨晚为什么没有搜到?”李率泰喝问。
原来,昨天晚上,从谭川李显文到所有被堵在马市里的军官的家中第一时间就都被搜查了,但没有所获。今日天亮之后,才又进行第二次搜查。
“昨夜天黑,这书卷又藏的太隐蔽,在墙根下的密洞里,兄弟们都疏忽了。”戈什哈低下头。
都寨叹口气。
李率泰丢了面子,狠狠瞪那戈什哈一眼,喝道:“还不快去把李显文提来?”
“嗻!”
戈什哈急急去了。
“好啊,虽然有点波折,但事情总算是有些眉目了,我看,就不必再送往盛京了,你们说呢?”都寨看李率泰,又看佟图赖。
这一次,李率泰又点头,佟图赖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我麾下有南朝奸细,如果证据确凿,我认,该担的责任我担,朝廷是杀是剐,我绝无怨言。但如果是有人趁机想要往我佟图赖头上拉屎,栽赃陷害于我,我却也是不服!”
李率泰面色尴尬,抱拳:“都统,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佟图赖瞥他,冷笑说:“交代?我听说,钱鸣是伯思哈儿蒙古的女婿?”
“是,若不是他,昨日也不能识破索尔科的伪装。”李率泰毕恭毕敬的回答。
佟图赖冷笑:“那就怪不得了……”
李率泰脸色顿时难看,他知道佟图赖在说什么,当年,伯思哈儿蒙古袭击、抢掠梁家商队,破坏了和佟家的协议,惹了佟家,佟家上疏,要求严惩伯思哈儿蒙古,但伯思哈儿蒙古却和他李家交好,最终在他李家的斡旋下,伯思哈儿蒙古出了一点银子,认了一点错,事情就过去了。
当然了,其中一个很大原因就是晋商八大家已经被南朝查抄,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若晋商在,大清还需要晋商继续运送物资,伯思哈儿蒙古说什么也是不会被放过的。
这个事,佟图赖记着呢。
伯思哈儿蒙古一直和他佟家不善,钱鸣是伯思哈儿蒙古的女婿,自然也不例外,作出诬陷谭川、秦师爷,以达到玷污他佟府名誉的事情,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佟图赖此话一出,李率泰知道,他非是严惩钱鸣不可了,不然就过不了这个关口,整个佟家怕是要和他作对到底了。
说罢,佟图赖向都寨抱拳:“军务在身,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就走。
都寨叹口气,目送他离开,对李率泰说道:“来吧,我们继续审……”
……
“奶奶啊!我不是奸细啊~~”
现在轮到李显文叫冤枉了。
但没人理会他。
和谭川相比,他不但有人证,更有物证。李率泰说什么也是不能放过他了。
……
谭川和秦师爷都被拖了出去。
谭川还好,只是昨晚受了一顿鞭子,皮肉之伤,秦师爷却是遭受大刑,已经
是奄奄一息,李率泰自知有错,在令人将秦师爷拖下去的同时,也急急请医官医治。
望着奄奄一息,好似已经快要死去的秦师爷,谭川内心里汹涌澎湃,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到现在,他终于是明白秦师爷的用意了。
----在他被钱鸣抓获,所有嫌疑都集于一身的情况下,秦师爷不得不出此下策来救他。
他看小了秦师爷,不知道秦师爷竟然能有如此的谋划和勇气,尤其是后者。
莫不是秦师爷,他今日肯定就是要死了。
……
“砰,砰!”
在秦师爷被医治的时候,院子里有人正在被刑仗。
却是钱鸣。
作为对佟图赖的赔罪和解释,钱鸣被李率泰下令杖则六十。
六十杖,可生可死。
就看钱鸣的运气了。
钱鸣倒也颇为刚硬,没有求饶,一声也没有叫,硬生生的承受。
不过身子板有限,只五十杖下去,他就晕死过去了。
随后钱鸣被李率泰的家丁抬起,放上马背,最后扔到了佟图赖在锦州城中的府宅门前。
-----李率泰的意思很清楚:我的奴才犯了错,我责罚了,佟都统你满意不?如果不满意,你可以让他死,如果满意,就请你救他一命,就像是救一条狗。
佟图赖没有救,因为他已经不在府中,从锦州大牢离开不久,他就接到了阿济格的军令,带兵急急离开,往义州去了。
……
入夜。
锦州下起大雨。
佟宅门前,一个人倒在地上,被大雨倾打,久久不动,好像已经是死去了。远处的街道,有行人打伞经过,指指点点,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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