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响起,李定国第一次渡河突击时,多尔衮就已经看穿了李定国的意图,因此严令各部不得惊慌,原地继续休息,非有命令,不得擅动,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对岸的李定国,而是身后的明军主力追兵。
一天一夜的奔袭,大清疲乏,追击的明军又何尝不疲乏?现在就看谁能坚持了。
“报~~”
白甲兵探骑急急奔来,到了多尔衮翻身下马:“禀主力,身后的明军又多了一支,打着飞虎旗,像是三千营虎大威。”
虎大威。
比之吴三桂马科佟翰邦,三千营骑兵数量更多。
多尔衮面色一紧:“战事如何?”
“广略贝勒说,他还能守。”
多尔衮却知道,不能等了,必须立刻强渡,虽然各部刚刚睡了一个时辰,远没有休息透,但时间不等人,必须立刻执行渡河了。
“擂鼓!吹号!”
多尔衮下令。
……
“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
战鼓擂动,号角吹响,刚刚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众军被惊醒,急忙爬起来,手忙假乱的钻出帐篷,很多人因为太累了,沉浸在睡梦中根本无法醒来的,带队将官用皮鞭猛抽,将他们拉回到冰冷的现实世界。
多铎,豪格,各个宗室将领,八旗将领,冷僧机,何洛会,科尔沁右翼蒙古亲王巴达礼等等人都从多尔衮手中接到了命令,分到了他们负责攻击和突破的河道范围,或使用木筏强渡,或直接从浅滩处抢攻,总之,谁也不能闲着,第一轮攻击就是总攻。
“大清兴亡,再此一举,没有军令,谁也不许后退,后退者斩!”
多尔衮厉声而叱。
“嗻!”
众将轰然领命。
很快的,二十多支木筏被推下河,汉军旗马光远则是将剩余的五十门小炮在河岸摆开,对对面明军展开轰击。
一时,大凌河西岸兵马涌动,地动山摇,无数的建虏士兵嚎叫着,开始展开渡河攻击。
……
东岸。
临时搭起的简易角楼之上,大明大宁总兵李定国正举起千里镜,徐徐观望对岸的建虏。
午后的阳光照着他的脸,冷风吹袭,他年轻的脸上满是风尘,嘴唇也有些干裂,但眼神依旧坚定,当对面鼓声大起,人马涌动之时,他知道,此战成败的最后关键,来临了。
这种时候,没有什么巧招和花招,面对建虏蓄力已久的雷霆之击,就是两个字,死战!
---战事的重点不是杀伤建虏,而是破坏他们的渡河工具,这一点,在战前军议中,李定国已经反复向各级将官讲。因此从前天到现在,军中一直在准备火箭,为的就是焚烧建虏的木筏。
“传令,各部严守各自的防区,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步!”此时,李定国再下令。
……
“杀!”
大凌河,东西两岸的守方和攻方,同时下到了死战和死守的命令,随即,炮声隆隆,喊杀震天,原本平静的大凌河水,忽然就激荡了起来,
---李定国的八千人,并非是一字形的排列在河岸边,而是分不同的区域,从易攻击、易渡河的难度大小,分别配以不同数量的人马,同时还有机动部队,随时负责支援。
“砰砰砰砰!”
“轰轰轰轰~~”
轻炮互射,鸟铳连发,火箭密集,明军和建虏的手炸雷不住的互扔,战事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激战。
建虏乘坐木筏渡河,而遵照李定国的命令,明军所有的火力都集中于木筏之上,手炸雷,轻型虎蹲炮,火箭,连续招呼,将木筏上的建虏炸的血肉横飞,不住的栽落河中,鲜血染红了河水,尸体却不见漂浮。
而建虏明白明军的意图,因此,他们宁远损失兵丁,也拼死保护木筏,但是木帆被火箭射中,燃起烟火,他们立刻就会抢扑。
浅滩处,建虏先用火炮向对岸轰击,然后科尔沁蒙古骑兵蹚过河水,向对岸
发起进攻,明军用鸟铳弓箭连射,割草一般的扫倒一拨又一拨的蒙古骑兵,战马和人员的尸体堵塞了河水,不久,原本的浅滩就变成了难以通行的血尸之路……
双方攻防的重点,还是在木筏。
大凌河漫长,建虏使用木筏,可以从任何一个地点渡河,多尔衮又选出五百有水性的建虏,脱的光溜,将钢刀衔在口中,蹚水过河,试图发动奇袭,一时,十几里的河岸到处都是喊杀,到处都是战场。
终于,在抛下无数的尸体,将大凌河河水染红的同时,有建虏兵上到了对岸,并且在岸边结阵防守,以期扩大上岸点,保护更多的后续兵马上岸,但明军岂能让他们得逞?上岸的建虏立刻遭到了大明骑兵和步兵的联合围剿,手炸雷连续的抛掷,将他们炸的残肢碎肉乱飞,但建虏不顾死伤,后续依然在强渡中。
……
战起之后,李定国就离开角楼,将指挥权交给了参谋,令参谋按照预先计划,指挥调度,他本人则是带着亲卫,挚着他大宁总兵的将旗,往来奔驰,督阵激励,支援各处危急点。
李定国军纪严厉,更亲为表率,各个参将游击也都是身先士卒,于一线死战,谁人也不敢后退一步。
“报~~总镇,窦参戎……阵亡了!”
信兵找到李定国,声音沙哑悲戚。
“什么?”李定国心中微惊,窦名望是他的左膀右臂,已经跟了他多年,但他最为信任和器重的部下,其作战勇猛,武力超群,经过那么多的血战,那么的尸山血海,一直无恙,想不到今日竟然战死在了大凌河,由此可知,窦名望防守处的激战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