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太子朱和埕在马上仰天惨笑:“父皇,你赢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来的快,去的快。
很快的,两千五百精武营连同五百东宫卫就在佟翰邦的带领下,迅速离开。
铁甲声远去,现场一滴血也没有留下。
就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城门前,也渐渐恢复了黑暗。
“嘎嘎嘎嘎~~”
随着他们的远去,玄武门缓缓打开,火把摇动,龙骧卫指挥使富魁领着一队兵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望着孤身一人,此时已经下了马,跪在门前,大哭大叫的太子,他长长叹口气,说道:“送太子回府!”
……
锦衣卫总衙。
一灯如豆。
灯下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但却始终没有等到外面的喧闹声。
终于,他听到了暗夜里的声音,但不是喧闹,而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刻,他知道,太子的计划失败了,他的最后一搏,也付之流水,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出现的,必然是捉拿他的锦衣卫。
于是他惨笑一声,端起桌上的白色酒杯,向北一举,说道:“陛下,终究是你棋高一着啊,哈哈哈哈~~”
说完,仰脖子,一饮而尽。
……
“砰!”
房门被撞开,火把明亮,十几个锦衣卫冲了进来。
但晚了一步,人犯已经服了剧毒,伏在桌子上,七孔流血而死了。
一个锦衣卫上前探了一下鼻息,然后摇头。
锦衣卫撤到两边。
穿着蟒袍、同样也是两鬓斑白的东厂提督李晃负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望着伏在桌上的萧汉俊,叹息道:“萧照磨,你这究竟是为何呢?”
“只因为你闻香教渐渐式微,教众越来越少,很多地方甚至是不复存在,你以为,是陛下在暗中打压你闻香教的原因吗?”
“不,你错了,你闻香教的式微,不是因为朝廷的打压。”
“而是因为你闻香教教义简单,难以源远流长,以及天下太平、司法清明,百姓们安居乐业,也就没有了加入闻香教,结社对抗朝廷征收,以及司法不公的必要。”
“你乃天下第一聪明人,为何连这一点都想不透、参不明呢?”
“可惜,可叹啊。”
……
清晨。
乾清宫。
隆武帝朱慈烺一夜无眠。
虽然一切都在掌握中,兵不血刃,但他依然心中刀绞,在这之前,他虽然知道太子心有不满,但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居然敢起兵作乱,发动玄武门之变!
在他的印象里,太子本质是善良的,胆子也是小的,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但太子偏偏就作出来了。
直到姚启圣等人归案,一番审讯,方才知道,原来是萧汉俊搞的鬼。
怨萧汉俊吗?
不怨。
只怨太子本心不宁,或许,发动夺门之变的企图,早就在他心中了,他只是没有把握,缺少计划,而萧汉俊正为他提供了这两个梯子。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对儿子不了解啊。
想到此,想到周显和巩承恩,朱慈烺满是后悔,觉得早将他们两人从太子调离,或者提前警告就好了,现在他们铸下大错,想要赦免也不能,又想到刚刚逝去的颜后,朱慈烺的泪水就止不住。
----穿越崇祯十五年,大厦将倾,国难将至,千夫所指,艰难无比,矢石交加,刀枪从眼前掠过,定王叛乱,天翻地覆之时,他都心若磐石,没有哭过,但没有想到,老了老了,国泰民安之时,他却是要涕零……
“谁在外面哭?”
凌晨,一切结束,朱慈烺终于是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隐隐听见外面有人哭,一下就睁眼醒来了。
唐亮小步进入,跪在榻前请罪,说是国舅颜灵璧一直跪在殿外,不肯离去。
----昨夜的一场大乱,虽然消泯于无形,但激起的波浪,却刚刚开始升腾,身为司礼监掌印,唐亮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是一夜无眠,候在大殿外,只担心会再出事。
朱慈烺轻叹一声:“难为他了,让他进来吧。”
……
颜灵璧进入,跪在朱慈烺面前大哭。
“求陛下法外开恩,饶了太子这一次吧,他也是一时糊涂……”颜灵璧哭的不能起身。
身为舅舅,他昨夜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迈入火坑,他却无法挽救,那种自责和愧疚,无法用言语形容。
“唐亮,扶小宝起来,给他搬一个凳子。”
朱慈烺道。
无人的时候,他独自哭泣,但面对臣子,他却是一滴泪也不能流。
颜灵璧起身,虽然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但在皇帝姐夫面前,却好像还是一个孩子,皇帝亲昵的唤他乳名,是常有的事情。
“放心,朕不会囚禁太子,更不会杀他,朕已经为他想好了去处。”
“英吉利国,你听说过吧?”
“朕准备让他去那里,不再是太子,也不是王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让他在那里过一生吧。”
朱慈烺悲凉的道。
“谢陛下……”颜灵璧哭,他知道,这是太子最好的结局了。
……
“陛下。”上午,李晃进入,将锦衣卫调查的一些所得,呈到御前。
其他无所谓,都在隆武帝的预料中,但在搜查萧汉俊的住处时,却意外从他榻前铜炉的灰烬中,找到了一封残存的信笺,准确的说,整个信笺都已经被烧光,只残存的两个字依稀可辨。
知悉。
隆武帝的眉角微微跳,因为这好像就是辽王的笔迹啊?
难道萧汉俊和辽王也有勾结?
又或者,这是萧汉俊临死前的离间?
“陛下,奴婢正在彻查。”李晃跪着请罪。
稍微叹息之后,隆武帝轻声道:“不必了,此事到此为止吧。”说着,将“知悉”两字压到茶杯里,很快就消散无形。
“是。奴婢告退。”李晃悄然退出,留下隆武帝一人坐在御案后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