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的时候,老朱顿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受,非但不觉得满篇的口水话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这正好体现了大孙的纯真质朴,文字的朴实无华。
当看到书里那孩子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等言论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幼稚可笑了,只感觉少年就该有此等不屈之气,这才不负少年之名。
在他看到戒指里突然冒出个老头之时,也不像刚刚那般觉得离奇扯淡,只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睛更是仿佛被一团雾气所笼罩着。
这戒指里的老头该不会就是咱吧?
原来这孩子一直都知道咱对他寄予厚望,一直想做出一番成绩证明给咱看!
可恨自己竟然误会了他,以为他开书店只是为了赚银钱,还为此毒打了他一顿……
“陛下,老臣派人打听过,三皇孙殿下就是为了印这本书,导致书店赔钱快开不下去,这才典当了翡翠白菜。”
“而且他赚到银子后第一时间就去赎当了,却不料被当铺告知被盗,只能按照规矩赔他五倍银子。”
“至于说库房里堆着的银钱,老臣也亲自去打听过,那都是别的书店订书的货款,只是暂放在三皇孙殿下店里的,其中多半是要拿去给印书作坊买纸、买墨用来印书的,最后可能连一半都挣不下……”
“陛下,您真是冤枉三皇孙殿下啦,老臣都为三皇孙感到不值呀,呜呜呜……”
“咱也一样!”
冯胜再次跟了一句,然后紧随其后跟着呜呜大哭……
老朱看着两位重臣,为了自家皇孙之事呜呜痛哭,也就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也跟着两人一起哭。
“咱有愧呀,咱错怪了这孩子,呜呜呜……”
老朱哭了一会儿,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今天宫里刚发生的事,这俩人咋知道得这么详细?
老朱想到这儿,心里立马有几分不悦,冷冷地看了眼边上侍候的秦德顺,暗忖应该是这货走漏的风声。
不过咱现在没工夫处理他,等晚些时候再发落他!
“两位爱卿还没吃饭吧?”
“正好咱也没吃呢,你们俩不妨陪咱用个午膳吧。”
冯胜听到这话眼珠子都瞪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进宫哭了两嗓子,还能白吃一顿饭?
傅友德也很意外,但他心思细腻,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一直奉行明哲保身之道。
然而,就在他想委婉地拒绝时,边上只会说“咱也一样”的冯大棒槌突然换了台词。
“那敢情好!”
“咱可有年头没跟陛下喝酒哩!”
傅友德一听这话,赶忙把婉拒的话咽回去,然后硬着头皮跟了一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老朱听了冯胜的话,心下也有点感慨。
自打他杀了李善长后,昔日的老部下对他都有点疏远。就连他看着长大的蓝玉,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很是拘谨,像两人之间隔了一堵墙一般。
这或许就是当皇帝的代价,要不古代的帝王总是称孤道寡呢?
老朱的心情也被冯胜的没心没肺给感染了,热情地抓着两人的胳膊去了偏殿用膳。
两人一进入偏殿看到满桌子的酒菜,心里连呼卧槽,陛下这生活水准直线上升啊,一顿饭都能吃这么多菜啦?
老朱见两人脸色微变就知道两人想岔了,赶忙解释一句。
“本来中午是想招待皇儿们用膳,叙一下骨肉亲情,享一下天伦之乐来着。”
“哪承想被那逆孙给搅和了,害得咱的一众皇儿对咱是好一通埋怨,连午膳都不陪咱吃,全跑去探望那逆孙了!”
老朱嘴上说得义愤填膺,但眉宇间却透着无尽的得意和喜色。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看看咱老朱家的皇子、皇孙咋样,是不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孩儿!
老朱满怀期待地等着两位老臣拍马屁,却不料冯胜的眼里只有酒,压根就没听他说啥。
幸好还有个傅友德,这人虽然是武将,但却长了个文官的玲珑心,立马就听出皇帝陛下的言外之意了。
但拍马屁可是个技术活,既要拍得好,又要拍得妙,还不能露出痕迹来。
傅友德略微琢磨下,当即板起脸来劝谏。
“陛下,您这话就不对了,皇子们去探望皇孙,这不正体现了他们重视骨肉亲情吗?”
“自古以来皇家争位,夺嫡之事数不胜数,似我大明皇族这般团结友善者可谓是千古罕有。”
“陛下不说褒奖诸位皇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抱怨起来,未免苛责过甚了!”
傅友德说完,赶忙踢了一脚坐在对面的冯胜,冯胜赶忙跟了一句。
“咱……咱也一样!”
傅友德的这个反向夸奖,深得老朱心意,笑的老朱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傅爱卿所言甚是,倒是咱过于苛责了。”
“来来来,咱们满饮此杯,预祝咱大明早日北征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