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朱允炆作弊的,也知道“咏蛙”并不在他提供的诗文题目里。
因此,对于朱允炆能不能作好咏蛙之诗,他这个当先生的也没有半点把握。
然而,当他看到朱允炆诗作后,心里暗道第一稳了。
“田间少闲暇,夜以继复日。”
“种得三五垄,秋收一两石。”
“若无绿衣娘,虫食少一半。”
“幸赖有此卿,国泰又民安。”
“陛下,二皇孙殿下如此年纪,就能做出此等诗作,确实非常难能可贵!”
“尤其是诗中表现出对农人的关切,不正是陛下孜孜以求的以民为本,仁义为怀吗?”
老朱听到两人的吹捧,也不觉多看了朱允炆两眼,把朱允炆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虽然老朱心里不愿意承认,但两首诗摆在一起,明显朱允炆的诗作更胜一筹。
文采倒在其次,最难得的是此诗的立意,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朱元璋看了眼自己精心准备的黄玉如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这玉如意只能赏给朱允炆来。
老朱将朱允炆的诗作跟大孙的放在一起,又翻看起其他人的诗作。有了这两首诗打底,再看别人的诗就只觉得粗鄙不堪。直至他看到朱植的诗时,脸上的表情才重新有了起伏。
“朱植!”
“儿臣在!”
“来人呀,把这逆子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朱植听到这话吓得小脸煞白,满心不甘地问道。
“父皇,为何责罚于我,儿臣的诗作哪里有问题吗?”
老朱把朱植的诗作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瞪着两只龙眼怒道。
“你自己念一遍给众人听听!”
朱植不服气的道。
“念就念!”
“一身绿皮绿油油,两只眼睛圆鼓鼓。”
“腮帮一鼓真可爱,十只能凑一盘菜。”
朱植念完自己的诗作,当即引得大本堂内一众哄笑,就连赵勉和黄子澄都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老朱听到这刺耳的笑声更加愤怒了,指着朱植大骂道。
“咱看你像一盘菜!”
“咱今天就拿你做一盘竹笋炒肉!”
“拖下去!”
“给咱狠狠地打!”
门口站着的锦衣卫,听到“狠狠”的字眼,心里暗道陛下的愤怒又升级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老朱的愤怒还有一半来自朱允熥。他一直对朱允熥寄予厚望,却被他不喜欢的朱允炆给比下去,老朱心里一直窝着火呢。
正好朱植这逆子跟朱允熥关系亲近,就先拿他撒撒气了。
朱植在一片声嘶力竭中被拖下去打板子,不多时大本堂外再次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老朱一直等外边的板子打完,这才出去挨个瞅了一眼。
见朱桂、朱植两个逆子屁股都肿起来老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锦衣卫可以抬走治伤去了。
“朱允炆、朱允熥并列甲上!”
礼部尚书赵勉赶忙追问一句。
“陛下,那黄玉如意呢?”
“赏朱允炆吧!”
老朱撂下这句话,就气哼哼离开了大本堂。
大本堂内的一众皇子、皇孙听到这话,无不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唯有朱允熥表情淡淡,没受到丝毫的影响。
对于他来说,能获得个并列第一的名次,保住自己在宫外住的权利,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至于那破如意,他还真不稀罕!
在老朱宣布完月考结果后,也意味着大本堂终于到了散学的时候。
藩王之子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宫,朱植因为被抬到太医院治伤了,因此捕蛙团伙就此解散,使得护城河蛙声再次嘹亮起来。
朱允炆兴冲冲地抱着黄玉如意,以及其他的赏赐回太子府,引得太子妃对他一阵夸赞。
在得知这个第一是朱允炆凭真本事获得的,吕氏心中更加欢喜了。
朱允熥虽没有跟着众人出宫,但也没有急着离开大本堂,而是趁着大本堂里肃静,继续完善他的新王宫图纸。
一直到吃晚膳的时间,老朱派小太监过来催他,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乾清宫。
老朱自打回了乾清宫就不住地发脾气,不是嫌边上伺候的小太监喘气声太大,就是嫌外边的知了太烦,在接连摔了几个茶盏后,这才满脸郁闷地重新坐下批阅奏折。
秦德顺默默地看着皇爷发飙,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团,背过身子打开一看,霎时吃了一惊。
虽然朱允熥扔的时候,四处看了看,但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老朱身上,压根没注意到秦德顺这个死太监,一直在偷偷盯着自己。
因此,他这边前脚刚扔到纸篓里,后脚就被秦德顺捡了出来。
秦德顺在看过朱允熥的另一首诗后,惊讶地大喊一声。
“皇爷!”
“刚刚弄错啦,这才是三皇孙殿下写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