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未说实话,只说父皇想讨教大明储君之人选,询问何人可承担社稷之重。
张邋遢听了朱棡之言,心里是既惊且喜。
这可是天赐机缘啊,若是他捞到扶立新皇之功,至少可保武当山百年香火!
张邋遢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可摸到自己下巴光溜溜,顿时一阵烦躁。
他之前为了逃避朝廷追捕,早就将胡须剃掉了,真是“须”到用时方恨少啊!
张邋遢在心里盘算了下大明知名的几个藩王,又盘算下几个知名的皇孙,心里暗暗揣度老皇帝属意之人是谁。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一旦所言之人跟老皇帝心中属意之人对不上号,那自己这神仙之名也就废了。
因此,思虑再三,他想出一个“拖”字诀的妙招。
“陛下乃是长寿之人,再秉国三十年亦不虚妄,不必过早议立储君!”
这可不是朱棡想要的答案,他再次砰砰砰对着张邋遢的背影磕了几个头。
“恳请张神仙明示!”
“恳请张神仙随本王入京一趟,当面告知我父皇,好让我父皇安心……”
张邋遢闻言心想,入京是不可能跟你入京的,即使贫道要入京,那也一定是偷偷地去,岂能大张旗鼓地去?
“贫道现在正处在飞升的关键时期,不能沾染世间俗气,等贫道跨过这个关口,自然会亲自上京面圣,详细给当今陛下分说!”
“那还请张神仙给本王一个信物,让本王回去能跟父皇复命!”
“这个嘛……”
“贫道可以为晋王手书一封信,您带回去交给陛下,陛下看过便知。”
“那就有劳张神仙了!”
朱棡刚听到这句话,就只感觉一阵香气袭来,随后再次不省人事。
当他重新从床上苏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新的一天开始。
朱棡回忆着“梦”里的情景,正感慨此梦的稀奇之时,突然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封书信。
他看到这封书信之时,顿时跟梦里的场景对上号,想到梦里所见的张神仙言明会给他书信一封。
朱棡赶忙将书信拿起来,只见上边写着张邋遢顿首,呈大明皇帝亲启字样。
他拿着信封跑到门外,将夜里值班的护卫全数叫了进来。
“尔等夜里可曾见到有什么人闯入本王居所?”
“回禀殿下,卑职等夜里一直守在门外,并未有人来过此院。”
朱棡手持张邋遢书信,满脸的困惑不解之色。
“难道真的是做梦?”
虽然朱棡笃信护卫们不会骗他,但他依然不相信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你们几个去寻些镐头、铁锹等物,将本王所住的院落拆开,仔细查验每一寸土地,看看此屋可有密室之类的机关!”
“重点检查地砖、柜子、床板底下等处,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诺!”
俞莲舟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看到晋王将师父的庭院拆得七零八落,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虽然俞莲舟很是心疼,但心里的担忧害怕则更让他难受。
张师叔所料果然不差,这老朱家一大家子人,个顶个都是疑心病。
如此周密的安排,依然不能让晋王相信,竟然要掘地三尺寻找机关。
另外一边,朱棡看到俞莲舟赶过来,脸上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他不好说昨夜做梦之事,只是随口扯了个理由,说自己丢了一只玉佩,正命手下寻找呢。
俞莲舟听到这话任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开口嘲笑几句。
“晋王殿下真是说笑了,您的玉佩莫不是跟人参果似的,掉在地上就化了?”
虽然此时吴承恩版本的西游记还没面世,但大唐玄奘取经诗话已经广为流传,各种戏曲都曾编演过其中曲目。
晋王也是看过此等戏剧的,听到俞莲舟戳破他的谎言,也不做过多的辩解,只是低头在地上找蚂蚁。
不多时,朱棡的护卫将整个地面掘地三尺,依然没能发现机关消息,这才堪堪作罢。
“启禀晋王殿下,卑职等已将地砖全部撬开,床底也掘地三尺,依然未能找到您的玉佩。”
“接下来该去何处寻找,还请晋王殿下示下!”
朱棡闻言点点头,朝着众人摆摆手道。
“那就不用再找了,或许是我梦里丢掉了也未可知。”
“命人去山下请一些工匠,务必将此处重建得跟原来一模一样!”
“诺!”
俞莲舟见晋王终于放弃挖地,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真是太险了,只要那些人再多挖一尺,就能看到密道的入口了。
不过,也幸亏龙虎山的张师叔提醒,让他们提前准备好泥土,将床底下的入口从下边给堵上,要不然刚刚非得露馅不可。
朱棡疑心病尽去,只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神仙,当下也不多停留,留下几个护卫看着重建,自己带着其他人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回到京城。
“皇儿啊,你可回来啦,让父皇好等啊!”
朱棡跪在御阶之下,看到父皇光着一只脚的狼狈样子,心里暗暗发笑。
父皇也太心急了,自己都回来了,他就是穿上鞋子再出来又何妨?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总算是见到了张神仙,并带回张神仙手书一封,请父皇过目!”
朱棡将书信高高举过头顶,老朱顾不上嘘寒问暖,一把将信件抢过去,撕开上边的火漆,然后坐在台阶上一字一字地看起来。
直至将信件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字,老朱这才回过神来。
“老三,你确定所见之人是张邋遢吗?”
“此人何等样貌,说来给咱听听!”
重新回魂的老朱,再次成为那个冷静、理性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