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朱交代完这句话,就打着哈欠去里间睡觉去了。
自打那小逆孙搬出去,老朱可算是睡了几个安稳觉。
只是觉睡好了,但心却总觉得空落落的,就连吃饭都不香。
但他也知道,孙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可能总陪着他这个糟老头。
因此,也就由着他去瞎折腾。
在老朱睡下后,整个皇宫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变成了一幅宛如静止的画卷。
没有人敢撩动这幅画卷,只有凛冽的寒风无所顾忌地呼啸着。不仅吹的这幅画卷猎猎作响,更是为其披上了一层素裹的银装。
当整座皇宫都被白雪所覆盖,老朱也顺理成章地被冻醒了。
虽然老朱贵为皇帝,但他的寝宫里是没有火盆等取暖之物的。
一来是他想借此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忘却民间疾苦。二来是他天生火力旺,根本不需要此等玩意。
老朱感受到夜里的寒气袭来,当即从床上下来,随便扯过一件衣服披上,就趿拉着鞋子走到宫门口。
当他看到外边飘飘扬扬的大雪之时,心里没有任何浪漫的情思,只有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因为这些天城外陆陆续续有灾民涌过来,其数量已经达到上万人了。
这一夜的大雪,不知要埋葬多少人!
老朱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心里仿佛着了一团火一般,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他恨自己太仁慈了,应该在灾民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将那些贪墨之人尽数扒皮实草!
秦德顺也被冷风吹醒,见皇帝陛下竟然穿得如此单薄,赶忙拿起一件大氅为其披上。
“皇爷,夜里寒气重,您……”
“滚!”
老朱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毅然决然地迈步走进漫天弥漫的大雪中,踩下一个个重于前进的脚印。
守卫宫门的羽林卫,见到皇帝陛下出现,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行礼。
“参见陛下!”
“打开宫门!”
“诺!”
老朱走出皇宫就站在宫门口的雪地里,如同一座雕塑一般等待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当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长街上出现了第一个人影。
二虎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战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来到皇宫当值。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殊不知他这份护卫头子的活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每天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只能睡在粉头胡同的王寡妇家里……
正在二虎暗暗感慨自己的不易时,他的眼皮突然一跳。
因为,他在宫门口竟然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浑身被雪花覆盖的瘦弱人影。
“这……这人该不会是陛下吧?”
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但二虎常年呆在老朱身边,早就对老朱的身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二虎见状赶忙用力一夹马腹,朝着宫门口的方向狂奔。
“真是皇爷!”
“皇爷,您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老朱闻到二虎身上传来的脂粉气,就知道这货昨天晚上又跑出去鬼混了,心里没来由就是一阵气恼。
“滚一边去!”
“把身上的骚气洗掉再过来!”
二虎闻言赶忙后退几步,然后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自己也不骚呀,皇爷是咋闻出来的?
二虎胡乱地拍了拍衣服和袖子,见到皇爷穿得如此单薄,身上连件大氅都没有之时,顿时对着身后的秦德顺发飙了。
“老秦,你怎么搞得,这么冷的天都不说给皇爷披件衣服!”
秦德顺郁闷地从身后拿出一件大氅,将大氅搭在手臂上,无奈地朝着二虎摊摊手。
二虎见状顿时明白了,不是秦德顺没照顾到,实在是自家皇爷不想穿。
二虎想到此处,只觉得虎鼻子一酸,两只虎目瞬间流下泪来。
皇爷这是心忧百姓,故意用这种法子来惩罚自己啊!
在二虎暗暗心酸之时,远处吱嘎吱嘎地驶来一辆轻便马车。
齐泰轻巧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得意洋洋的想着,今天下了大雪,百官肯定来的很晚。
自己这么早出现,一定会被陛下夸一声勤勉!
齐泰自打他署理礼部事务后,每天都严格要求自己,满心都是如何早点把“署理”俩字去掉。
然而,当他看到宫门口的方向,见到那边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时直接傻眼了。
这也太卷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齐泰满怀牢骚地上前,就在他想看看这个“卷王”是谁时,突然看到了一旁站着的二虎……
齐泰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道这人该不会是陛下吧?
正在齐泰这样想的时候,二虎给他提了个醒。
“还不赶紧拜见陛下!”
齐泰听到这话,赶忙跪倒在雪地里,朝着老朱磕头。
“微臣齐泰拜见陛下,吾皇……”
“免礼吧!”
“总算还有个勤勉之人呀!”
齐泰听到陛下的这声夸赞,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满心欢喜地想着,自己身上的“署理”两个字应该快摘了吧?
然而,当他看到皇帝身上积着的厚厚一层积雪时,眼皮突然一跳,心脏也仿佛被人用一柄重锤给锤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