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边趴着去,等咱看完了再来收拾你!”
朱允熥闻言眼珠子乱转,老朱见状当即冷哼一声道。
“别想跑!”
“门口都让咱命人给守着呢,你郭奶奶也不会来救你!”
“哦哦……”
朱允熥见老朱把所有后路都堵死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趴下去。
老朱不过是逗逗他而已,他现在就算有心打孙子,也没那个力气了。
毕竟,打孙子可是个体力活,不养足了精神,就跟给那孙子挠痒痒差不多。
“你很喜欢吃苹果?”
“还行吧……”
“皇爷爷,那份奏疏后边还有,孙儿还在后边补了一句……”
“哦?”
老朱向后翻了几页,果然在夹缝处看到一行小字。见大孙还算知道洁身自好,并未贪图地方官员的孝敬,老朱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当老朱拿起第二份奏折的时候,眉头不由皱起。
实话说,对于这种案子他也很头疼。
但忠孝大于天,哪怕继母德行有亏,也不能被继子如此虐杀。
因此,他下意识地就想严惩,借此给天下臣民一个警醒。
他之所以有这般心思,主要是担心皇权不稳。
如果继母德行有亏,儿子可以合理合法地杀掉。那以后大明的皇帝德行有亏,臣子是不是也可以合理合法地杀掉?
在他造反的那些年月里,他可从来不会想这些。这些个道理,都是他当了皇帝之后才想明白的。
因此,在想明白之后,他大力推崇礼法,推崇孝道,推崇儒家。
因为他发现儒家说得真是太对了,一个人只要孝敬父母,就不会干造反的事!
然而,当他看到那逆孙在后边的批示后,老脸当场拉了下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毒妇虽为案犯继母,但与案犯并没有母子之实,也并未有养育之恩。”
“现在勾结外人谋杀亲夫,与案犯之父恩爱亦绝。”
“因此,于案犯而言,手刃一毒妇,不过是手刃一杀父仇人也,何罪之有?”
老朱看到此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这逆孙倒是长了一张巧嘴……
接下来就是朱允熥对于此件案子的分析和阐述,以及他认为案犯可以脱罪的诸多理由。
老朱草草看过去,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大孙的处置结果,脸色当即一沉。
“你就是这么批示的?”
朱允熥趴在凳子上,艰难地转头看向老朱。
“哪个?”
“弑母案!”
“哦哦!”
朱允熥见是这个案子,当即有点心虚地说道。
“怎么了?”
“孙儿的处置不妥吗?”
老朱一把扯过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朱允熥边上,拿着奏疏对着他的屁股拍了几下。
“你还有脸说?”
“你看看你是怎么批示的,你竟然认为非但不该治罪,反而应该嘉奖其孝行,并建议当地官府以贤名征辟此人进入县学读书!”
“孙儿觉得就该这样!”
“你还敢顶嘴?”
朱允熥见老朱这般说,丝毫不让地回道。
“您老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这样说!”
“那咱就……”
老朱刚举起胳膊,想给逆孙一顿胖揍,一想到逆孙从小的处境,胳膊又颓然地收了回来。
“算了!”
“这个案子不能这么判,咱知道你不想治他的罪,但这个罪必须治!”
“如果按照正常的弑母案,此等逆子是要凌迟处死的。”
“即使事出有因,也只能免于凌迟,但死罪断然不可免!”
朱允熥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赶忙插嘴道。
“皇爷爷,这不对呀,您在大明律里不是说了吗,对于年幼失怙者可以从轻发落?”
老朱瞪了逆孙一眼道。
“咱不是还没说完呢吗!”
“你再插嘴,咱就命人把你拖出去打板子!”
朱允熥闻言赶忙闭嘴,然后听老朱继续说道。
“不过,姑且念其年幼,由斩立决改为斩监候吧!”
斩监候就等同于后世的无期,基本上这辈子只能待在监狱里了。
朱允熥还是觉得这个判决有点重,想着替那孩子求个情,但老朱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最好把嘴闭上,你要是再敢得寸进尺,咱立马改主意!”
“唉……”
朱允熥太知道这老头的脾气了,能在他虎口下逃得一条性命,已经是那位小英雄好人有好报了。
但他依然有些不甘心,壮着胆子问了一个非常大逆不道的问题。
“皇爷爷,我打个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