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呀?”
“什么早?”
“咱是说等你将来登基……”
老朱说到这儿顿时意识到不对劲,对着逆孙的屁股又是咣咣几脚。
敢情这孙子说得“早”,是指他登基的时间早啊!
他要是登基早,岂不是预示着自己要早死?
朱允熥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只是嘿嘿地傻笑着,任由老朱踢着。
反正这老头腿脚也不利索,踢他的力道还没他踢球的力道大呢。
“皇爷爷,您看那片山头咋样,离您这儿还近,也就隔一座山的样子。”
老朱闻言微微一笑道。
“这事咱可说不准,不过你改天倒是可以让你恩师张邋遢来帮你选一块。”
“他乃是当世神仙,他选的肯定不会差,定能保佑你的子孙后代……”
朱允熥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心道,那老骗子的内丹都让我割了,我能信得过他?
不过,皇爷爷说得对,这皇陵本就不是为自己修的,而是为天下臣民修的,只要让天下臣民相信张邋遢是真神仙,那他自然就是真神仙。
只是眼下朝廷财政吃紧,自己想干的事太多,短时间内是挤不出钱来修这玩意了。
老朱跟大孙聊完身后事,又开始询问了下他最近所干的一些事情。
“咱听说你搞了个银行?”
“是!”
老朱跟大明的官员一样,也不知道银行这种东西的运行机制,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
一个搞不好就要害国害民!
“此事为何没事先跟咱商量下?”
“没敢……”
朱允熥倒也诚实,以他对老朱的了解,老朱那保守的思想肯定不会同意他做这个事。
本来他打算等银行办得有声有色再跟老朱提,却没想到老朱竟然主动问他,还是在这荒郊野外的荒山野岭。
老朱闻言叹了口气,心里小小的失望了下。
感慨大孙跟自己生分了。
不过想想大孙被册封为皇太孙,从自己寝宫里搬出去后,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少了,见面的次数就更少。
老朱想到这里,有些怅然若失地道。
“你想干啥就干啥,不用顾忌咱。”
“趁着咱还活着,你随便折腾,哪怕收不了场,还有咱替你压阵哩!”
“但咱希望你事事跟咱商量下,起码让咱知道帮你怎么压阵啊!”
朱允熥闻言心里很是感激。
“是!”
“孙儿记住了。”
老朱爱怜地摸了摸大孙的小脑袋,然后拍拍他的后背道。
“陪咱走走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逛逛这钟山的景致可惜喽!”
“诺!”
朱允熥当天陪着老朱在山里逛了一天,直至傍晚时分两人才打道回宫。
回去的路上,两人聊了很久。
比如说证券交易所,以及银行的一些经营模式,还有朱允熥接下来想做的一些大事。
老朱只是听,只有遇到不懂的概念才会发问,用他那执政二十几年的经验为大孙把关。
“证券交易所这个有个漏洞。”
“什么漏洞?”
朱允熥自以为超越大明几百年,从没想到自己制定的规则有什么漏洞。
老朱闻言嘿嘿一笑道。
“咱问你,假设有官员贪污,或者商贾用诈骗所得的银两买了股份,并且立好了遗嘱,那这股份如何归属?”
“这……”
“若有人之前立了遗嘱,将股份传给某人,其人后来做生意赔钱,欠了很多人的钱,那么这个股份又该如何归属?”
“呃……”
“还有,若商会经营不善,造下大量亏空,整个商会资不抵债,那么股份持有者是否要承担还钱的责任?”
“我……”
老朱三个问题,直接将朱允熥的优越感给清零,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敢情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竟然有这样大的漏洞!
朱允熥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求救似的看向老朱。
“皇爷爷,那依您咋办?”
“要是依咱啊,你就不该整这玩意!”
“咱虽然不懂你整的这套东西,但咱依然觉得这玩意太复杂,感觉是把人当傻子耍一般。”
“而且咱心里总有种预感,这东西将来对天下的危害,不亚于刀兵之祸!”
老朱说到这儿长长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大孙现在正是勇猛精进,想要做一番事业之时,哪怕是做错了,也不能打消这孩子的积极性。
朱允熥倒是直接被老朱给整蒙了,暗暗在自己的脑袋里搜寻一番,挑出几个关键字。
跳楼、跌停、操纵、坐庄……
虽说他不会这样做,但他既然将这头野兽放了出来,就难保后人不会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