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让你去做这事,极有可能引起那群海商狗急跳墙,干出什么危害你之事……”
“正所谓夺人钱财,有如杀人父母。九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在民间又有不小的威望,牵扯到几百万百姓的生计。”
“你去找他们收税,不是逼着他们跟你鱼死网破吗?”
“所以,咱不是不让你做,而是不想让你现在做,最起码等你有了儿子,在朝野上下立了威,整肃了官场再去做!”
朱允熥听到老朱这番话,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原来皇爷爷不是不支持自己,只是不想自己冒险……
朱允熥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错怪皇爷爷了。如果皇爷爷真不知道海贸之利,又为何同意自己重办市舶司,并把松江府封给自己呢?
原来皇爷爷什么都知道,只是知道这件事有多难,才不愿意让自己去惹这个麻烦。
“皇爷爷……”
“我错了,我错怪您老人家了……”
老朱见大孙总算是认错了,脸上登时露出和蔼的笑容。
“知错就是好孩子!”
“来!”
“让皇爷爷看看,皇爷爷刚刚下手没轻重,是不是把咱大孙打坏了!”
朱允熥听到这话当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
“不疼!”
老朱根本不由分说,蛮横地将大孙拎起来放到腿上。老朱刚要褪去大孙的裤子,就看到大孙的裤子上渗出殷殷血迹。
老朱心疼地抚摸着大孙,满脸都是懊悔之色。
“咋就打得这样重!”
“来人!”
“传太医!”
郝文杰早就等在门口了,听到这声传唤赶忙跑了进来,熟练地放下药箱来查看伤势。
郝文杰看到皇太孙被打成这样,脸上气得都直抽抽,埋怨地看了老朱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剪刀,轻轻地剪开皇太孙的裤子,然后用棉花沾着药水将裤子上的布片一层层洇湿,这才轻轻地一层层揭开。
老朱看到大孙被打烂的屁股,心里更是仿佛被揪了一下,忍不住朝着门外怒吼。
“二虎!”
“秦德顺!”
“你们俩都是木头不成,为啥不劝谏咱一下!”
秦德顺正在王德的伺候下上药呢,听到老皇帝这声恶龙咆哮,登时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待听到老皇帝只是迁怒一下,又满脸不忿的坐了回去。
王德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道。
“干爹,皇爷也太不讲理了,您老为了劝阻皇爷,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了,皇爷竟然还埋怨您……”
秦德顺闻言暗暗叹息一声。
“这就是咱们当奴婢的命!”
“主子说啥都是理儿,咱们只能听着。”
“嘶……”
“你小子看着点,把棉签都杵咱肉里了吧?”
王德听到这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干爹的皮都给戳起来了。
“没没……”
卧室里,郝文杰小心地给朱允熥上着药,老朱则在一旁紧张得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反倒是朱允熥早就习惯了,笑嘻嘻地安慰老朱道。
“皇爷爷,不用怕的,孙儿扛揍着呢!”
“对了,孙儿今天挨完这顿揍,是不是孙儿封出去的官就不会被您老追回了?”
老朱见这孙子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这点事,气得他一阵吹胡子瞪眼。
“想得美!”
“周志清的松江知府也就罢了,市舶司的官员从国子监里或者朝堂上挑,你看中哪个挑哪个,咱都依了你。”
“至于你在松江市舶司搞得什么招聘,不管你招了多少人,都只能当吏员,不能做正印官!”
“可是……”
老朱见大孙还想争辩,当即斩钉截铁的道。
“没有可是!”
“你要是不乐意,咱连刚才的话都收回!”
朱允熥见状只能悻悻的道。
“好吧!”
“谁让您老是皇帝了呢,您老说啥就是啥吧!”
老朱见大孙一脸的不开心,想了想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士农工商乃是国朝立国之本!”
“想要统御臣民,就得将臣民划分成几种。士就是辅佐咱们治理国家的,他们出身必须清白,必须是普通百姓之家!”
“你想想看,一旦他们掌握了朝廷大权,手里又有家族的人才支撑,还有庞大的财力,那他们是听皇帝的,还是自己当皇帝?”
正在给朱允熥上药的郝文杰,听到老龙开始教小龙帝王心术了,赶忙草草地收起药箱退了出去。
“陛下,微臣已经给皇太孙上好药了,微臣就在殿外候着,陛下有事随时召见微臣就好!”
老朱也不愿意有外人在场,见到郝文杰如此识趣,当即朝着其摆了摆手道。
“你先下去吧!”
“诺!”
老朱在打发走郝文杰后,又语重心长地对朱允熥道。
“大孙呀!”
“历朝历代的皇帝打压商贾是有一定道理的。”
“商贾有钱,当官有权。”
“如果让商贾当官,岂不是又有钱,又有权?”
“到时候权钱交易,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谁还用心做事,谁还想着建功立业?”
“所以,想要身份高贵,就不能从事商贾贱业。想要从事商贾贱业赚钱,就别想着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