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孙元这人不靠谱,把我卖给朝廷,卖给朱允熥,我们张家就完了!”
秦相思见张天佑这般说,也不好继续留他了,只是眼含热泪地为其收拾行装。
另外一边,孙元在回到苏州官府仓库的值房,就开始琢磨如何放火的问题。
他在之前已经写过几封信,言说自己老迈,不能继续看管仓库,让知府衙门派遣得力人手接管。
当然,这些信都卡在了某个书办的手上,并未递到苏州知府张清来的手中。
这是他提前为自己谋划的后路,表明自己早就想走了,是朝廷不放自己离开。
因此,一旦仓库这边出点问题,他也有为自己脱罪的理由。
其实放火这事他干得非常熟练,只要在入库的生丝中掺入冻在冰块中的白磷,随着气温升高,冰块融化,白磷就会燃烧……
当然,这只是引火之物,想要火势变大,大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还需要别的布置。
只是不知道近几天还有没有生丝入库了,如果没有的话就麻烦了。
虽说他是库大使,掌管着仓库的一应事宜。但按照朱皇帝定下的规矩,他也不能随意出入库房,甚至都不能随意打开仓库大门。
老朱之所以设置如此繁复的规定,主要是防止监守自盗。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有的人不需要盗,只需要坏事就行了。
孙元在床上琢磨了一夜,第二天就听到一个惊天好消息。
皇太孙要接管仓库!
孙元看着守在仓库外的锦衣卫,心里简直比吃了蜜都甜。
这帮锦衣卫懂什么,他们顶多是看门狗。
现在更简单了,他只要将引火之物送进去,等着仓库失火就行了。
孙元等了两天,就赶上有一波外地生丝入库。
原则上说,朝廷的夏税已经收完了,此时不该有生丝入库的。
然而,朱允熥看生丝价格便宜了,甚至比湖广地区的还便宜,当即决定收购一批。
这里边有部分桑户跟风卖生丝,还有部分之前囤积的商贾,为了缓解资金压力进行的抛售。
朱允熥为了表示重视,甚至亲自来到库房,看着众人将一担担生丝运进仓库之中。
然而,谁也没注意,几个挑着担子的民夫也混入其中,往库房里运送了几担生丝。
守门的锦衣卫对此也没有察觉,他们的职责是防止别人偷盗。至于生丝入库的盘点和检查,就轮不到他们了。
孙元全程跟在苏州知府张清来身后,以备皇太孙随时垂询。
“现在库房里有多少生丝了?”
张清来瞅了眼身后的孙元,孙元赶忙上前禀报道。
“回禀皇太孙,现在已经有八万担了!”
“八万担应该够用了吧?”
张清来听到皇太孙的喃喃自语,赶忙说道。
“皇太孙,八万担可不少了,咱们苏州织造局就算全力开工,一年也用不上五万担!”
张清来觉得不少了,但朱允熥却依然觉得不够。如果张清来知道眼前的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多的生丝没运过来,估计能气得吐血。
“皇太孙,您为何要收这么多生丝呀?”
“据下官所知,您的市舶司订出去的不是丝绸吗?”
“丝绸虽说是用生丝做的,但想把生丝做成丝绸可不容易,这里边涉及好多环节呢。”
“要经过漂洗、缫丝、纺纱、最后才是织布。”
“咱们苏州织造局就几千张织机,就算铆足了劲地干,一年也不过能织几万匹,也就刚够宫里穿用。”
朱允熥闻言点点头道。
“你说的这些孤都懂!”
“不过,孤之所以收这么多生丝,必然是有大用!”
“你就帮孤好生看管好仓库,千万别让其失火或者丢失就行。”
“另外孤警告你一点,少拿损耗之类的说事。兵部之前跟孤玩这手,被孤全抓锦衣卫去了!”
张清来听到朱允熥这番威胁,赶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今年才三十多岁,才不会因为些许钱财毁了自己的官途呢。
“皇太孙放心,下官天天派人守在这儿,绝不让库房里生丝出现半点闪失!”
“好!”
“孤预计还会在苏州待几天,过几天就得离开苏州了。临走之时,孤也没啥好赏赐你的,赏你一件鲨鱼服穿吧。”
“鲨鱼服?”
张清来听到是这东西,激动得眼珠子都直冒光。
鲨鱼服在京城是笑话,但在京城之外则是神话。
因为官场上流传着一句话,现在能穿上皇太孙的鲨鱼服,未来就能穿上新皇帝的麒麟服!
谁能捞到鲨鱼服,就证明谁在皇太孙心中挂了名!
“卑职多谢皇太孙赏赐!”
“卑职愿为皇太孙赴汤蹈火……”
朱允熥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对张清来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这是个铁官迷!
经过老朱几次三番地在房梁上教导,朱允熥的心态也渐渐向着皇帝的思维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