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本有世子,怎能将王位传于七王子?”
李成桂闻言眉头紧锁。
“道传,你此言何意?”
“孤诸子之中,也就李芳远有大志。孤先前听信了你的谗言,立芳硕为世子,本就对不起老七了,现在你又跳出来阻止,莫不是要让我李氏一族王族灭种乎?”
郑道传听到这话当即跪倒,以头抢地的劝阻道。
“王上,微臣先前或许有些私心,但今日劝谏则完全出于对王上的一片忠心啊!”
“微臣早些年觉得七王子做事太急,过于急功近利,不符合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的国情……”
“然而,这并不是微臣一个人这样想,朝鲜有识之士都这般想。”
“王上可以马上夺天下,切不可马上治天下!”
“大明乃天朝上国,都是如此挑选储君。我朝鲜偏安一隅,又岂能不效仿之?”
“现在大明之强,已经远超汉唐,甚至掌握非人之力!”
“若我朝鲜嗣君依然心怀不忿,意图振兴朝鲜,拂逆天朝,迟早会为朝鲜招致祸端!”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心侍奉大明,博取大明的同情,方有一线生机呀!”
李成桂听到郑道传这般卖国之言,气得脸如猪肝。
他本想狠狠的斥责郑道传一番,可转念一想又只能无奈的作罢。
郑道传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都是大实话。
以此时大明的强盛,他们朝鲜不折腾或许还能多存在几年,若是敢折腾,甚至触了大明的逆鳞,那覆灭只在旦夕。
“你起来吧!”
“孤明日就向大明皇帝陛下上书,愿意进献国土,忝为大明一郡……”
郑道传闻言大喜。
“王上圣明!”
“此举以退为进着实高明,大明就算不接受,也绝不会怪罪王上,更会对王上信任有加!”
“大明还能不接受?”
郑道传见王上疑惑的看向自己,心里登时一凛,脑门瞬间冒汗。
他之前私底下跟大明驻朝鲜大使提过此事,想联合朝鲜文官,将朝鲜献给大明,但却被朝鲜大使给拒绝了,说皇太孙现在无意侵占别国之地,只想一心发展大明经济。
“王上……”
“微臣观大明之皇太孙有大志,不似那等见小利忘大义之人。”
“再加上大明的皇帝陛下在皇明祖训里明确说过,将咱们朝鲜列为不征之国。”
“因此,就算您主动进献国土,大明也未必愿意要……”
“哦!”
李成桂闻言这才略感放心,他还真怕手底下的官员跟大明媾和,偷偷的将自己给卖了。
“若是大明不愿意接收咱们朝鲜,那孤就在替大明管理几年吧……”
相较于朝鲜、日本的分裂,越南之地基本上还维持着名义上的统一。
哪怕其国内黎季犛已经是事实上的权臣,掌管着越南的军政大权,但慑于大明的威严之下,依然不敢做出谋权篡位之事。
因此,越南国王陈隅在见识了大明的强盛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如何借助大明之力,替他除去朝中的权臣,将王权从臣子手里收回来!
黎季犛跟陈隅类似,也想通过此次朝觐跟大明皇太孙好好沟通一下感情,让大明皇太孙支持自己,或者默许自己成为越南真正之主。
在驿馆内的各国使团心思各异之时,提前进入皇宫参加家宴的一众藩王心情更加复杂。
他们此次进京,沿途所见的京城变化,带给他们极大的冲击。
在这之前,他们见到朱允熥之时,虽说也要行君臣之礼,但在心里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认为那不过就是个晚辈,走了狗屎运把老爷子给忽悠住了,这才成为大明皇太孙。
然而,这次看到京城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多出那么多超越他们认知的建筑和机器,他们彻底被吓住了。
原来那孙子说的都是真的,他真能修一条从京城直达边疆的铁路,也能将整个大明连成一片!
因为怀着这份忐忑,因此在拜见朱允熥的时候,他们显得格外的恭敬。
“臣等拜见皇太孙!”
朱允熥看着一躬到底的一众王叔,赶忙上前将打头的两人扶起来。
“诸位王叔这是折煞我了,咱们今天是家宴,只叙亲情,不论君臣!”
楚王朱桢闻言变得越发恭敬了。
“皇太孙仁义,我们这些当王叔的可不敢托大!”
“再者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礼不可轻废!”
朱桢这话倒是也说得心服口服,毕竟不服气的王叔,都已经被眼前这孙子扔海上抓鸟去了。
朱允熥本想再跟一众王叔谦让一番,体现一把自己尊老爱幼的美德。
然而,早就对他心怀不满的老朱,看到他这番虚情假意的演绎,当场将其按在了原地。
“你是皇太孙,他们拜你是应该的!”
“把这个给咱拿好了,安心接受他们的朝拜!”
朱允熥接过老朱递过来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只见此物为通体白玉所做,上边刻着八个遒劲大字,奉天法祖,世世相传。
“皇爷爷,这是啥玩意,我以前咋没见过?”
老朱听到这话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但碍于眼前有人,只能耐心给他解释。
“此为祭祀所用大圭!”
“等咱百年之后,你那些王叔见到此圭如见咱这个父皇!”
“他们再拜你的时候就不是拜你这个孙子,而是拜你手里所拿的大圭,如同拜见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