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说到“然后”就不用说了,毕竟姚广孝比他还想当反贼呢,整天撺掇他造反。
姚广孝闻言微微皱眉,很快就展颜一笑。
“有了!”
“殿下何不将他们赏赐给有功将士,让他们跟随将士当随从。”
“闲时种地,战时随军!”
“如此一来不仅能堵住天下人之口,还能收获一批军心!”
朱棣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激动地抚掌称赞道。
“妙哉!”
“姚上师不愧是本王之智囊,不论什么难题都难不住你!”
“殿下谬赞了,贫僧不过是学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只能借助殿下之力施展才华了……”
两人互相恭维一番,朱棣当即面露忧色。
“别的都好说,只是朱允熥最近正游幸松江府,万一被他发现此事,他会不会……”
姚广孝闻言也面露难色,哪怕是老朱在松江府他都不会怕,就算老朱察觉此事,他也有的是办法应对。
唯独在对上朱允熥的时候,姚广孝倍感头疼。
因为朱允熥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之前的朝廷官员集体反对官绅一体纳粮之事,任谁看都免不了一场血腥屠戮,哪承想被朱允熥轻而易举就给化解了。
再比如衍圣公孔讷退婚,此事虽然没有公开,但朝野上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姚广孝也等着看戏,希望朱允熥脑子一热,直接把衍圣公一脉给干掉。
然而,事情的结果再次出乎他的预料,朱允熥不仅成功将郡主嫁入孔家,还顺便从孔家拐走一个嫡女,成了他的正宫太子妃!
现在朱允熥坐拥武将勋贵的拥戴,又有孔门这强大的外戚支持,可谓是铁打的皇太孙之位,任谁都动不了他分毫。
然而,离奇的事情又出现了。
朱允熥在面对朱允炆的步步紧逼,以及佛门的暗搓搓伎俩,非但没有反击,反而在此关键时期出巡!
难道他不知道,对于老皇帝来说,一个重孙子比得上千军万马吗?
他不好好待在北宫造娃,满世界的乱跑什么劲!
姚广孝满脸郁闷地琢磨半晌,最后给朱棣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
“殿下,朱允熥行事荒唐可笑,大概率不会察觉此事。”
“大概率?”
朱棣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姚广孝可从来不在他面前讲“概率”问题,每次都是非常笃定的判断,且判断得非常准确。
然而,现在他竟然跟自己说“大概率”,可见自家这个姚上师也有拿不准的时候啊。
“姚上师可是对孤那个大侄子捉摸不透?”
姚广孝闻言苦涩一笑,大大方方承认了。
“圣明无过殿下,贫僧确实把握不住皇太孙之行事风格。”
“说他荒唐不羁吧,他执掌朝纲,坐镇北宫这段时间做事有板有眼,有条不紊,俨然一副成熟帝王之心态。”
“可若说他成熟懂事吧,可他偏偏对子嗣之事不甚看重,甚至隐隐有传言他不爱女色……”
“朱允熥正值青春年少,其为人不好女色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年轻气盛,急于建功立业之心。”
“常升多次请旨想要横扫北元,竟然都被他给压了下来,还告诫对方不要贸然出击,守好河套地区即可。”
“凡此种种,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朱棣听姚广孝这么一分析,也不由皱起眉头。
“你这么一说,孤也觉得不对劲了,总觉得这孩子哪儿有问题……”
朱棣的担忧很快就得到了验证,他派去购买奴隶的护卫王铁,飞马回报说买卖谈得很顺利,只用了五十八万两,就将全部奴隶买下,目前正在等待装船货运,运到海津港卸货。
只是这事不知怎么惊动了北宫内阁张宗浚,他用内阁的名义发文书,说必须得经由医官检查,确认这些人身上不带任何疾病,才会让他们离港。
朱棣收到这个消息愁得连觉都不睡了,又大半夜跑到鸡鸣寺找姚广孝商议。
姚广孝也被这个消息给整迷糊了,对着飞马传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殿下,贫僧也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事定然惊动了朱允熥,否则张宗浚不会插手此事!”
朱棣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当场一变。
“果然惊动了朱允熥?”
“这可怎么办,他若是去老爷子那儿说一嘴,孤的藩王之位都可能不保!”
“搞不好,孤得落得跟秦王一个下场,流落荒岛,生死不知!”
姚广孝赶忙安慰道。
“殿下莫慌!”
“贫僧观朱允熥还算顾念亲情,不论是对待秦王还是周王,都是敲打警告为主,从未采取过极端措施。”
“单以秦王之前做过的几件事,朱允熥就是暗中处死他,老皇帝都不会怪罪。但他只是将秦王放逐,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朱棣闻言依然心有余悸。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