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十这一天,对于大明朝的百姓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但对于五城兵马司和京营的官兵来说,这一天却过得很是莫名其妙。
因为他们一大早就接到封锁城门,封锁各省前往京城的道路、关隘。
同时靖海军、兴武卫两处兵马也参与了全城戒严,将整个京城守卫的铁桶一般。
在京城风声鹤唳之时,远在碎叶城的西征大军也偃旗息鼓,静静的蛰伏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契机。
直至十一日中午,京城的禁令才解除,各地卫所驻军才恢复正常。
老朱在确定自己劫后余生后很是兴奋,但困意也随之而来。
朱允熥听到后背传来的鼾声,轻手轻脚的将老朱背回卧室,亲手为其盖上被子才退出来。
“皇爷爷终于挺过这一劫了!”
朱允熥开心的哭着,踌躇满志的去了前殿处理朝政。
文武百官早就被老朱关在衙门里,一夜过去后正好齐刷刷来到皇城上朝。
在他想来,不管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夜,第二天的大朝会都是不可避免的了。
毕竟,就算他死了,总还得有几个哭坟的吧?
在百官山呼千岁之后,朱允熥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大赦天下!”
文武百官一听这话霎时傻眼,一个个满心不解的看向朱允熥,心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就大赦天下?
再者说,就算是大赦天下总得有个由头吧?
“殿下,缘何大赦天下?”
朱允熥满心的欢喜被这个问题直接给问住,老朱的事情不能说,那只能找个别的理由了。
“孤的第一个儿子降生,这事可不可以?”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服气。
“臣等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皇族再添圣孙,实乃大明之福,社稷之福!”
朱允熥听着山呼海啸一般的恭贺声哈哈大笑,不过在笑过之后他赶忙给大赦打了个补丁。
“轻犯发配天山卫军前效力!”
“重犯发配黄金洲军前效力!”
本来还有些抵触大赦的刑部尚书,一听这话顿时满意的闭嘴了。
要是真一股脑的全都放了,大明不说大乱,地方上也会生出不少事端。
这样一来就挺好,将这些罪犯全都发配的远远的,让他们永远没法在大明折腾。
只是对于一些轻犯不太友好,估计有些轻犯宁可蹲大牢都不愿意接受大赦!
朱允熥这个早朝开了很长时间,因为自打老朱卧床不起他就没怎么处理朝政,即使处理也只是挑一些紧要的先处理着。
因此,每一个官员手里都积攒了一堆事等着他解决。
朱允熥一连处理了一上午,可看着很多眼巴巴等着的官员,他只能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让他们吃完午膳再继续。
下午时分,兵部尚书正抓着朱允熥商讨在边境兴建卫所之事时,秦德顺急匆匆的跑过来,满脸喜色的看向朱允熥。
“皇太孙殿下接旨!”
秦德顺这一声公鸭嗓,将奉天殿内的官员吓了一跳。
朱允熥虽然没被吓到,但也被秦德顺这一出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啥事啊?”
“皇爷爷不是睡着了么,哪来的圣旨?”
“皇太孙殿下,这是大好事,您就赶紧下来接旨吧!”
“大好事?”
一众官员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振。
皇太孙都亲政了,对于他来说还能有啥大好事?
如果非得说大好事,难道是老皇帝要退休了?
朱允熥见秦德顺这个德行,心里顿时隐隐有了猜测。
“孙臣朱允熥接旨!”
一众官员见皇太孙跪了,也赶忙有样学样的跟着跪下,然后各自竖起耳朵倾听。
秦德顺见众人都跪下,这才清了清嗓子,打开圣旨朗声念道。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
“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
“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
“皇太孙允熥监国以来,文治武功,当世所瞩。仁明孝友,四海归心……”
“朕自感命不久矣,神迷志昏。为免误于国事,特传位于皇太孙朱允熥!”
“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
“新君更应惕立警醒,以天下为重……”
秦德顺这封传位诏书一念完,整个奉天殿都为之一静。
文武百官的脸上有错愕,有惊喜,有兴奋,还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和惋惜。
他们憧憬这一天好久了,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之时,他们却发现自己好像没预想中的高兴。
朱允熥倒是无所谓,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将这个皇位太放在心上。
因此,在听到老朱有意传位之时,他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就释然和恍然了。
“孙臣朱允熥接……”
朱允熥刚要接旨,就被礼部尚书齐泰给阻止了。
“殿下不可!”
朱允熥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想不通齐泰为何会阻止他。
“殿下,按照规矩您要推辞!”
“啊?”
朱允熥听到这话霎时傻眼,但有文化的官员则齐齐一愣,然后跟着齐泰一起劝谏。
“对对对!”
“齐尚书说的对,按照规矩,殿下确实要推辞三次以上才符合礼制!”
“谁定的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