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大善!”
“就照此办理吧!”
正在众人一片叫好之时,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李坚弱弱的开口道。
“高大人,微臣有异议!”
李坚是开国功臣李英之子,洪武十五年以功臣子尚大名公主,授驸马都尉衔,曾经和欧阳仑、梅殷、陆贤等前往北平赈灾,算是老朱家一众女婿里比较有政才之人了。
高明闻言不悦的看了眼李坚,这老头对老朱家的人一万个看不上,也就朱允熥这个学生能勉强入他法眼吧。
但李坚咋说都是驸马都尉,现在人家老丈人还在屏风后坐着呢,他这个内阁首辅咋地也得给人个面子。
“说吧!”
“咱们小朝会的宗旨是集思广益,畅所欲言。不管你有什么不同意见都可以提,提完后大家一起讨论!”
“那下官就说啦?”
“下官认为严易将军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
“这次的石见银矿守备军里,正好有几个我李家子侄,我跟他们打听了,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日本国的地方大名挑起来的,是他们先偷袭石见银矿,想要全歼我大明守军,然后抢占石见银矿。”
“却不料石见银矿守军守卫严密,没给他们可趁之机,他们这才含恨退兵。”
“严易将军不好好守着银矿,带着人四处打仗,既是对出云国、安云国、石见国、长门国等几国的报复,也是想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起到防患于未然的作用。”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虽说严易将军在执行过程中错杀了一些人,但换成咱们在座的人去做这事,咱们就能保证不错杀一个好人?”
李坚这番话一出,刚刚还叫嚣着斩立决,凌迟处死的官员集体沉默。
他们换位思考一下,发现自己若是处在严易的位置上,顶多是能少杀点,绝不可能杜绝错杀的情况。
因此,严易充其量是御下不严,管教无方,还真达不到必死的程度。
干仁见大明官员有被说动的趋势,气得当场就站了起来,愤怒的指着李坚骂道。
“一派胡言!”
“我问你一下,你杀一两百可以说是错杀,那多杀的一两万也叫错杀?”
“上百个村子呀,其中还有七个集市!”
“母亲带着自己新纺的线去集市上卖,只想着晚上回家的时候,给丈夫买上一壶酒,给婆婆扯上一块布,给贪吃的孩子买上一块饴糖。”
“然后遇到一伙暴兵,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砍,最后惨死在血泊之中……”
“惨呀,悲呀,苦呀……”
“苍天见之不免流泪,草木闻之不免伤心。”
“你得是何等铁石心肠,面对此等惨状不仅无动于衷,竟然还有脸为那屠夫狡辩!”
刚刚本有些松动的官员,听到干仁这番如泣如诉的控诉,再加上干仁讲的小故事,瞬间被干仁的这番话打动,再次觉得严易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应该将其凌迟处死才好!
“杀!”
“此寮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彰国法!”
兵部尚书唐铎听着大殿上官员的喊打喊杀之声,心里有几分不悦,但他刚刚毕竟已经给严易定性了,此时就算想推翻也晚了。
因此,他只能看向高明,希望高首辅帮着拉拉偏架。
高明也很反感干仁的这番小作文,这分明是他们大明内政,啥时候轮到一个化外小王说三道四了?
但高明跟唐铎一样,他早就给严易案定了调子,咋判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顶多是在死法上斟酌一下,比如说赐死,或者是斩首示众的区别罢了。
高明见干仁还想编小作文,不由看了眼下方的李坚。
“李都督,你可还有话说?”
李坚闻言当即站出来道。
“有!”
“不就是小作文么,像谁不会编似的!”
“诸位试想一下,你身为一个驻日本国的石见银矿守备将军,你的职责是守备银矿不被人抢夺,保证银矿每天按时按量的产出。”
“然后你无端被人偷袭,矿洞被人炸毁,死伤几百名矿工,军营还被歹人投毒,死伤几百名袍泽弟兄,你就不想着报复一下?”
“报复初期你还是非常克制的,只杀拿着武器的武士、浪人,但当某一天,你路过一个村庄。你们进去之时村民非但不理睬你们,反而朝着你们吐口水,并且去给附近的敌人通风报信,致使你行军途中被敌人埋伏,死伤了几百名兄弟,你会如何做?”
“你会不会回身将出卖你的村民杀死,给死难的弟兄报仇?”
李坚这番话一说,刚刚喊打喊杀的人不由陷入思索。
如果他们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干的比严易更狠,报复的更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