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易倾心趴在自己怀里说两人的婚事,梅远尘脑中立时闪过五字:快刀斩乱麻。
他扶住了她的腰,稍稍用力将她推开。
虽有些不忍,却又不得不如此。
“倾心,我... ...你先听我说,好么?”
想到自己将要讲的话,梅远尘担心她受不了,不敢把手收回来,而是从她腰间挪到了肩上。
卿本良善,奈何分身无术,难顾周全。
易倾心想着,自己已经让哥哥去求了爷爷,以他的秉性,既已答应自然便一定会办到。而易、梅两家又素来亲近,爷爷亲自说亲,他断没有回绝的道理。
“他先前便是与郡主和海棠姑娘同时有姻亲的,现在海棠姑娘已经不再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远尘哥哥若一定要娶那郡主,随他就是了。”
她哪里想到,梅远尘板正了脸,露出了一丝惭色,轻声道:“倾心,我... ...我们做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妹,好么?”
“嗯,我不是... ...不是一直都唤你‘远尘哥哥’么。”易倾心低下头,昵声道,“你要是想唤我‘倾心妹妹’甚么的,我又没说不允。待此间会盟之事一毕,你便随我们回青州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柔又粘,比世上最动听的丝竹之音也不逊色半分。虽无意撩拨,却已动人心弦。
论容貌,易倾心当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论家世,她是青州易家唯一的女嗣,乃“易家三宝”之首;论渊源,梅家与颌王府、御风镖局皆可谓生死论交;论用情,易倾心是唯一主动向梅远尘示爱的女子。
“我怎能伤她?我怎忍心伤她?”
梅远尘咬着牙,噙着泪,瞬时感到无地自容。
“世上之人,负我者良多,如倾心这般待我者,不过三、四子尔。我竟也要伤她、负她、拒她么?”
见良人扶着自己的肩膀许久不语,易倾心缓缓抬起了头,微光洒照,映出一张纯净的脸,眸子流光溢彩,如暗夜里的星。
“远尘哥哥,你... ...你怎哭了?”
烛台远在十丈之外,易倾心倒没有看到他哭,而是他的泪,掉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股幽香袭来,她抽出了贴身的锦帕,正准备去拭他的泪。
“倾心,我不能娶你。”
梅远尘的声音很低,却能刺破夜的沉静,能穿透人的灵魂。他的泪那般滚烫,他的话却比冰还冷。
“倾心,对不起,我... ...我不能娶你。”
易倾心的手僵在了半空,讶异地看着他,一时有些魔怔了。
“倾心... ...是我不好。我... ...是我不好。”
... ...
夏承炫把那厚厚的一叠信都重新放回了奁匣,此时他的脸上已满布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