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啸钰那一剑原本是要刺严沁河右胸的,临落招突然向外斜移了四寸。
那四寸的距离足够避开他的要害,几乎是生与死的分别。
虽是武校生死不论,但严家的人看向徐啸钰时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就算没结上梁子,两家几十年的交情,怕也是就此化作乌有了。
云晓漾就在四方台上,这时自不能袖手旁观,急忙行过去,给严沁河按压穴道止住了血,又验了一遍伤口,乃谓严复孺道:“虽伤到胛骨,但避开了大血管,回去用些上等的剑创药再包扎好,两月后当无大碍。”
严复孺感激地点了点头,和几个儿孙辈一起搀扶着长兄下了台去。
家主身受重伤,后面的武校严家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坐下来看?一股脑儿跟在后面,离校场而去。
走回到座上的途中,云晓漾忍不住朝梅远尘望了望,正见他对自己笑。瞧他的样子,倒一点不像是马上要与一个顶级高手对决。
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这人怎没个正经样子!武校是闹着玩的么?没看到严前辈受伤么?施隐衡可一点也不比徐啸钰弱,一会儿打起来,保不齐就伤到甚么地方了。”
梅远尘可没想那么多,府丁擦干了地上的血迹后,他便离座起身,缓步朝武校圈行去。
该来的,总也躲不过,还不如坦然些面对,就算输了结果,至少不输阵仗。
“何况,我就一定会输么?拼一拼,未必没有半点胜机。”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会输,梅远尘反而没有压力了。
施隐衡见他已进了武校圈,双手一撑,也大步走了过去。
二人还未开打,台下便已经沸沸扬扬地论议了起来。
“喝,听说这位梅小公子武功甚是不弱,若非对上施隐衡这样成名几十年的大高手,或许今日可以展露头角也说不定。”
“今次武校可是要决选武林盟主,真武观放心他出战,武功当然是顶个儿的好。啧啧... ...瞧那娃子的面相,怕还不足二十罢?真个儿是英雄出少年啊!了不得!当真了不得!可惜运势差了些,碰上了这么个对手。但真金不怕火
炼,他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大放异彩,那是早晚的事了。”
“你们还不知道罢?这位梅公子乃是前安咸盐运政司梅思源梅大人的独子呢!”
“想来是哪里传出的小道消息罢?我可听说,梅家是被灭门了。”
“假不了,此事再真也没有了!我从好些地方都听过,梅大人有个独子,拜在真武观前掌门人门下,跟着师兄湛明道人学功夫。梅府受难当夜,他不在锦州,在都城呢,这才躲过了一劫。据说这位梅公子天资极高,进益极快,呵呵,看来就是台上那个少年了。唉,多俊的一个小哥儿,可怜啦!”
“天杀的赟王府,竟下这等狠手!梅大人可是咱大华许久未见的能臣,多好的清官啊!他死才多久,各地的盐价又涨了起来,大家夥儿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
“先别说了,要开始了。”
圈外坐着的云晓漾、易倾心自比别个人要更关心这场比试,早已攥紧了粉拳,翘首望着武校圈中的梅远尘。
施隐衡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后生,捋了捋山羊胡子,大大咧咧道:“你小子倒有几分胆色。不过,你师父的武功,却不知你学去了几成!”
败在青玄手上的事已过去多年,他却一直耿耿于怀。抓阄以前,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对手是湛明或湛为,没想到居然轮上了他们的小师弟梅远尘。嘴上虽说自己走了好运,其实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晚辈在师门待的时日甚短,师父他老人家的武功,我只怕学了一成不到。”想起与师父已许久未见,梅远尘不禁有些黯然。
“哈哈~~~”施隐衡听了他的话,放肆笑了起来,“别担心,你是晚辈,我会收着点力道,尽量不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