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
“咕咕... ...”
二人唇齿缠绵之际,云晓漾的肚子不明事理地叫唤了起来扰乱了这一室旖旎。
整整一日,她还不曾进过滴米,先前睡着了倒没甚感觉,这会儿饥肠辘辘,肚子先不干了,带头挑起了事。
“走,去吃点夜食,我也饿了一日。”
今儿不曾吃东西的,可不止云晓漾。
... ...
便是平日里,府上也是日夜备着热菜的,更不消说今儿乃是梅远尘久别归来的日子。在偏厅用完膳已是亥时二刻,然,院内院外上下忙碌,全无半点熄灯入寝的兆头。
“承炫也真是的,何至于这般大动干戈,劳这数百人秉烛夜作。”见亭台、水榭、檐廊、走道正四下有人清扫,梅远尘笑着埋怨道,“我又不是旁人。”
云晓漾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随意问着:“你在皇上面前历来是直呼他名么?”
加上先前的三个多月,云晓漾在府中已住了百余日,自然知道他和夏承炫关系极好,然,听他直呼皇上之名还是颇觉奇怪。先前二人关系不深,这等问题自不能问。此时二人可说生死相许,当然是甚么话都谈得。
“是了,承炫不喜我唤他皇上,我也不喜欢那般叫他。”梅远尘侧首笑道,“我俩情深义重,他还是世子的时候身份也很贵重啊,我不也一样直唤他的名儿,早已是惯了。”
在他看来,夏承炫无异于是自己的亲兄长,可算是他在世上最信任的几人之一了。亲人之间,死守君臣之礼不免过于拘泥刻板,落了俗套。
听梅远尘这么回答,云晓漾轻“哦”一声,眼角瞥了瞥他,似乎欲言又止。
院内灯火通明,二人又坐躺了大半日,行步之意正盛,不约而同地沿着青石路缓缓踱着。
只是,云晓漾不主动开口,梅远尘也不知从何聊起,两人默默无声竟也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漪漪公主好了之后,你又甚么打算?”终是云晓漾先问起,“留在都城么?”
倒有些事想说,只是她自己也并不把握,眼下也并非得宜的时机,想来也就这个话茬还算应景。
也许问者无心,听者有意,又或许是梅远尘做贼心虚,竟被问得半晌答不上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云儿,我... ...与漪漪的婚约,我不曾瞒过你。漪漪,她... ...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负她的。”
云晓漾垂首低眉,唇角紧咬双眸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见状,梅远尘忙行到她身边,搂住她香肩,心疼道:“云儿,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明白么?经历雷州之事,我疼你、爱你、恋你的心思和对漪漪是一样的,你... ...你别怪我。我... ...”
情爱之事浑出天然,往往不是人力可控。他想做个痴情人,但偏偏老天给了他三个皆不可负的女子。
心中有良人,怎忍他难为?
“这便够了。”云晓漾倚着他胸前,轻声呢喃着。
大华其时婚娶随意,有钱的大户,有三五八个妻妾也没人说甚么,甚至同时娶几个新娘在富贵人家也算不得新鲜事。以梅远尘的身份,自然是既富且贵,换作别人,这个年纪,第十八房小妾也该过门了。
然,夏承漪绝非寻常人,她可是当今大华皇帝唯一的胞妹,论分量,只怕比芮筱灵这个正宫皇后还重上两三分。梅远尘与她有婚约在前,怎还能娶他人?
难不成要素心宫济世堂的堂主、天下闻名的杏林国手做人家的妾嫔?岂不招江湖同道笑话。
寻常百姓家多半还是一夫配一妻的,至于江湖上就更是了,二娶、三娶不说没有,但着实少见。
云晓漾终究不是海棠,无论考虑出身、地位、名气还是性情,二者皆有不小的差别。
“我的老家在清溪橘州。先前漪漪央过我,倘使一日我厌倦了朝堂和江湖的生活,便带她去橘州找间乡下院子住下。云儿,待我报了血仇,我们三人便回清溪,好么?”梅远尘的脸颊磋磨着她额眉,低声诉道,“我们找个小村落,盖间院子,垦几亩山田,你我种桑采药,行医救人,漪漪的性子跳脱,便在家养些鸡鸭猪鹅,我们三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好不好?”
人生之际遇,实难究竟。四年前举家冒雪入都城的梅府,谁能想到,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良人鼻息温热如醇厚酒,醉她心脾,云晓漾贴首附耳依偎在梅远尘胸前,良久乃道:“若得如此,亦算不虚此生。”
正是——
尘世荣华皆过客,尔心安处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