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流水,四季更迭。冰雪融之未尽的初春随着惊蛰一过,就离草长莺飞的四月不远了。常嫌意犹未尽的春日寒阳升至了正中,倒也是晒得人暖洋洋的,忍不住叫人搬出了椅子,仔细抖索抖索晦尘。
虽然萧宁素特意费了老大劲头将柜台拖到了向阳处,但是阳光那里会聪明到拐弯顺便暖暖腿脚呢?纵是萧宁素想省些银钱,冬天取暖用的木炭却是少不得,此时立春过了,萧宁素自然是不愿再点炉子了。
前几日雨水淅淅沥沥地,萧宁素午睡时分外感觉双腿冷的紧,今日天色放晴,哪能不去去寒气呢。
这一下让来往路人饱了眼福。惊蛰一过,除冬衣时节到了,棉衣裘袍这些碍着秀美的臃肿之物全都被女子们收进了柜中,萧宁素自不例外,脱了铺子中穿的大罩衣,露出了内里的嫩绿色襦裙,配了件玄色围肩,搬了只椅子靠在铺子门口阳光最盛处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微点着头昏昏欲睡。
铺子前突然有点门庭若市了,赵家镇勉强算的是个通衢之地,来往车马不少,但过得双宝街的外人皆是提前被宝宾楼的伙计嘘了声,示意若是想赏这难得的佳丽美景,声音就放小些,不然恼了美人,躲回店里可就空留余香了。
宝泽楼掌柜心中乐开了花,每到萧宁素破天荒出门晒太阳打瞌睡的时候,二楼临窗的座位立马一座难求,要不是翻上屋檐动静太大,说不定还真人坐了上去,偏生一群爷们装出一副君子样,大气不喘一个,想着要是美人睡醒了第一眼看中他岂不是事有可为?
萧宁素一觉瞌睡到了申时才堪堪醒来,一瞄街上各处装的有模有样的男人们,顿时心中有些黯然,自嘲地笑了笑,敛了裙摆便转身搬椅子。
不料这时从哪冒出来一个年青人,大步一迈,连带着萧宁素眼前一晕,她手中提的椅子却被这锦衣年青人牢牢抓着,旁观有知情众人尽是叹了口气,还是年青人手脚快啊。
“松手。”
萧宁素淡淡说道。看也懒得看这登徒子一眼。这招数虽说不常见,但她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晒太阳,挖空心思献殷勤的人那次不是被她赶出门闹个灰头土脸。
年青人高了萧宁素不少,投了一片影子在她脸上,但仍旧是抓着椅子不松手,一使力要将椅子彻底拉过来,任凭萧宁素如何用力都是丝毫不见效。
萧宁素懒得多争,直接一放手,原本以为这年青人会一个趔趄后退几步,那知这人稳稳地站着,身形一丝未动。
心中恚怒,萧宁素抬头瞪了一眼这不知好歹的人,年青人稍稍愣了愣,随即嘻嘻哈哈地说道。
“椅子太重,我替姑娘端回去。”也不等萧宁素反应,提步走进了铺子里。
萧宁素轻皱眉头,她不知为何生不起厌烦之意。于是干脆跟在年青人后头一块走了进去。
进得店中,那年青人将椅子放在了柜台后,微微扬了扬手,示意萧宁素可以坐了,萧宁素哼了一声,理也不理这人,进了内室中将门一带。
内室本来是打铁炼器的火炉,自从萧宁素养父母去世后,她一个少女操持不了,升不了炉,只能偶尔请赵员外的铁匠打造一批兵器应应铺子里的门面,于是一年到头,基本都是冷清的。
萧宁素坐在了内室火炉一边的石椅上,坐了下去倦意盖过了凉意,枕着胳膊倒在了放工具的石桌上,又睡着了。
宝泽楼伙计望见萧宁素走进了内室,而那年青人尚是不死心,在店里徘徊来去,假意看着兵器。心道这傻子真是蒙了头,惦记小宁的海了去了,你要是敢开了内室门,指不定多少人冲过去将这个小白脸拖了出来猛打一顿。
“小二!上酒!”有客人喊道,伙计忙过去应付,待得再回来时,铺子已经是空荡荡一人没有了。伙计这才停了心思,忙上忙下去了。
“唔……”萧宁素打了个寒战,冻醒了过来,正纳闷怎么今天自己想着到内室里睡觉了,站起身来,一边舒展着压的气血不畅的胳膊,一边推开了门。